凌傲峰临行前,望向常欢的一瞬,那神情笑意,贺仙正好看入眼里,突然福至心灵
这不就是以前她师傅看沈飞的眼神吗!难怪如此熟悉!
这一年多以来,她与沈氏父子朝夕相处,也渐渐懂得,只有亲爹看自家儿子,才会处处流露出这般慈爱的目光。
不由细细思量:凌傲峰,江湖上人人惧怕的大魔头,会给常欢亲自下厨煮粥,假若她不在,只怕连喂食他也会亲自上阵。而常欢,方才一口气说了好些她似懂非懂的话,可有一点她能听明白‐‐句句都在替凌傲峰打算。嗯,这两人正是师傅常说的&ldo;父慈子孝&rdo;啊。
回神望向小心翼翼走回来的常欢,脱口便问:&ldo;原来凌傲峰是你爹!&rdo;
常欢却像是听了一句可笑的话,冷嗤一声:&ldo;我可没这福份。&rdo;略略迟疑一阵,又道:&ldo;他对我好,不过是想让我归顺于他,为他所用罢了……我小的时候,在玄冥宫住过一阵子。&rdo;言语间似有些落寞。
贺仙鉴貌辨色,细瞧了他好半晌,本来信心满满,最终败下阵来,暗想: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?
常欢也走了会儿神后,问她道:&ldo;我义父伤势如何?&rdo;贺仙细细说了。得知他服下那颗丹药有了好转,常欢才略感心安,坐到床边,穿回靴子,一边问:&ldo;我听小飞说,那人易容成觉善的模样,觉善人呢?&rdo;贺仙摇头:&ldo;我临走时候,也没听说找到他。只不过……&rdo;随后道出那日在旧殿外,觉善出手与她过招的情形。
常欢听罢,登时跌足:&ldo;要是我在,必定能识破他!觉善连马步都扎不稳,又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?&rdo;又细细回想:&ldo;那日在后山等轩辕蛛衣,我借口去了厨房取食,其实是为了……&rdo;
说及此,禁不止瞄一眼身旁的人,&ldo;是为了送□□,途中遇见真的觉善,我将他送去小客堂的食盒换走以后,看着他出了后山门……照这么看来,从后山回寺内的人,就是个假货!&rdo;
贺仙终忍不住爆发,指着他道:&ldo;这可是你亲口招认的,是你放走了任离云!我看你和潜入少林寺的人,根本就是一伙!哪会有这么巧,你前脚刚走,那人后脚就进来了?还有那天,你干嘛要锁我旧殿里,分明是心虚!&rdo;说到最后,手指几乎要触到常欢的鼻尖。
贺仙换了一身艳色衣裙,比之前穿男装时,容颜更加娇美,又因怒意激得脸色微红,颊上似涂了层薄薄的胭脂,真有说不出的动人。常欢看得心中一荡,就着近前的指头,张嘴一咬。
贺仙吓得赶紧缩回,怒瞪着他,不敢再伸出来了。
常欢嘿地一声笑,挨近她,问:&ldo;你既然如此猜疑我,方才为何要以身相……护?为一个有杀师嫌疑的人霍出性命,不觉得很奇怪吗?&rdo;
提及此事,贺仙也觉得后怕。常听人说,凌傲峰是个大魔头,谈笑间便可杀人,为常欢阻挡他,自己过后细想,也觉得很不可思议……
贺仙呆了一阵后,应道:&ldo;我……我一时情急,来不及去想,我只是想问清楚,师傅到底是不是你害的,你要被打死了,我找谁问去……&rdo;
她光顾着说,这时一抬眼才发现,常欢脱了上衣,正背对着她,:&ldo;你可看仔细了,后背可有一丝一毫的伤痕?&rdo;
贺仙忙凑近前,仔细察看,背部光洁一片,果真没有任何疤痕。足以证明他不是害师傅的人。
常欢又补上两句:&ldo;日子这么短,哪怕神医再世,也不能让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吧?&rdo;听见贺仙脚步移开的动静,才将上衣穿回去。
贺仙越想越来气,质问他:&ldo;你既然不是凶手,为何不早早说清楚!&rdo;常欢将腰带绑好,转身过来,状似认真地想了想,回道:&ldo;我也不知为何,或许是……&rdo;凑近前道:&ldo;想让你多看我几眼?&rdo;
贺仙见他贴近,脸上一红:&ldo;你别过来,不然我对你不客气!&rdo;
常欢缓缓走开,出神地想了一小会儿,方说道:&ldo;从咱俩碰面到如今,你啥时候对我客气了?都是把我当恶人看。&rdo;几不可闻地叹了声,&ldo;为了你,我都干了多少蠢事,喝了迷药不说,还跟义父大吵了一场……我要是能留下,那人决不会得逞,义父也不会受伤……他骂得对,我就不该那么做的!&rdo;
贺仙初时想要驳嘴,随后静静听着,只觉这人不像会串通外人去伤害松庭。得知他和松庭曾有过争吵,忽忆想起松庭当日的话,只可惜过于费解,最终她就只记得这么一句:他都跟我说了。
常欢当日到底都说了什么?
猜测一番,随后问道:&ldo;你是不是招认放了任离云,方丈师伯一怒之下,将你逐出少林了?&rdo;
常欢一笑,坐到床边椅子上:&ldo;义父若知是我放了他,只会夸我,哪里会责怪于我‐‐他可是独孤羽前辈的外孙,亲外孙哪!&rdo;贺仙双目圆睁:&ldo;你说谁?任离云是太师父的外孙!你怎不告诉我!&rdo;
常欢道:&ldo;我又不指望你能帮上忙,没帮倒忙就不错了。&rdo;心想:我暗地里使手段这一面,你还是不看为好。
贺仙在一旁大喜道:&ldo;他果真是大别山的人!&rdo;武林大会那天,听肖岳说起那对蓝光软剑的来历,她就隐隐猜到了。只是兴奋过后,心中又是一阵狐疑,脱口便问:&ldo;你是打哪儿偷听来的?&rdo;
常欢暗暗着恼:你又何必加一个&ldo;偷&rdo;字!回道:&ldo;真不巧,我这个小贼,是你的师兄。家师别山居士,精通奇门遁甲术,沈师叔没跟你提起过?&rdo;
贺仙摇头,眉头一皱,跌坐到床边:&ldo;你说的都是真话?&rdo;常欢只觉气塞:&ldo;信不信随你!&rdo;得知任离云是师兄,她眉眼尽是喜色,可一听说他也是,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,他心里当然有气。
贺仙心中有些不解,问道:&ldo;师伯不是只学轻功吗?&rdo;常欢头枕着椅背,不紧不慢地道:&ldo;是我师母,独孤燕。她才是学轻功的。&rdo;
贺仙恍然。沈御风因顾星儿杀害独孤羽一事,与独狐燕夫妇意见不合,这么多年,一直都不肯与他们往来,也不大愿意提起,连沈飞也一直以为,师伯就是太师傅独孤羽的儿子,岂料沈御风口中的师兄,一个是独孤羽的女儿,一个则是独孤羽收的义子,也是他的女婿,别山居士。
贺仙理清了这一层后,不禁低声自语:&ldo;真没想到,你会是师伯的徒弟……他怎么会收你这样的人做徒弟?不是老眼昏花就是瞎了眼!&rdo;她一向心直口快,把话说出,才猛然回神,再想收回,已经来不及了。
常欢的脸色,依旧是往常那般波澜不惊,瞧不出喜怒,以为他没有听清,正想松一口气。
常欢却突然坐直,冷冷开口:&ldo;你的话我都记下了,他日见了家师,我一定原话奉上,让他见识见识,沈师叔收的徒弟是啥样儿的。本门规矩,同门之间不可互相攻伐漫骂诋毁,你居然敢这么说你的师伯师兄,好大的胆子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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