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洁很是意外地在这里看见他们,最先上来打个招呼:“沈老板,白同学。你们也会来这种地方吗?”
“乔警官?”白同学以一种同样“意外”地表情打招呼说:“我来给一个朋友做个礼物,你怎么也在?”
“同事的女儿要过生日了,这不就来给她做个小玩意。听说现在的小女生都很喜欢这个。”
“是挺好玩的,就是我有点控制不好。乔警官不是第一次来了吧,能不能教我点窍门?”
……
两个女人见面后,完全将沈临书晾在了一边,谈起了做手链的心得。沈临书对此并不觉得懊恼,他浅浅地笑着,并插了一句话说:“做这么久也累了,我给你们买点吃的来。”
“嗯。”白轻墨笑着回应。
待沈临书走后,乔洁看着他的背影,不确信地说:“他竟然就这么离开了。”
白轻墨无所谓地将手上的珠子一股脑地穿进绳子里说:“你信不信,在我们没谈完之前,他都不会回来。”
乔洁不可置信地看着她。
白轻墨道:“这叫识趣。与其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聊,不如以退为进。毕竟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得知我们聊些什么。”
“我们不该当着他的面见面的。”乔洁说。
“都一样。”白轻墨在手链的末端系了一个死结,比起手链前半段的仔细精致,最后的收尾简直不能再潦草。
她道:“就算偷偷见面,他也会知道的,既然如此我也不想伤感情。说正事吧,乔警官,你约我是为了什么?”
“这些日子组里一直在整理资料,还好今天不忙,不然我都出不来。”乔洁说。
“整理资料?”
“恩。”乔洁点头,继续说:“我要和你说的事,与我有关。但这些天过去,我发现它和我们专案组调查的事也有关系。”
“那……”白轻墨垂眸,她说:“既然是案件,你就不方便告诉我了吧。”
“恩。”乔洁像是在犹豫,又笑了一下,她道:“理论上我应该什么都不说,但你母亲对我有很大的恩情,为了你的安全,我还是想把我的这部分告诉你。还有,我想提醒你注意一个东西。”
“什么?”
“lh-7531。”乔洁用手指沾了一些杯子里的水,写在了桌子上。
白轻墨看不懂,她问:“这是什么?”
“一个编号。”
“代表什么?”
“不清楚。”乔洁擦去了桌子上的痕迹,继续道:“从头说吧,我出生在新公元374年,6岁的时候成为了孤儿,被社区义工带到小红花福利院。但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孤儿,我还有个舅舅。不过舅舅嗜赌,爸妈去世前和他断绝了往来,所以我的印象也不深,只是我知道我有个舅舅。”
“然后呢?”白轻墨问,心里将一些信息偷偷记下。
“福利院的生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,最初的记忆已经不太深刻了。我的转折点是在离开福利院之后。那年我16岁,刚上高中。福利院的孩子16岁前没有被领养,16岁之后便要离开福利院独自生活,虽然最开始的两年还是会有一定的金额补贴,但是吃住等基础问题,就不会再有老师专门照顾了。我因着福利院院长的私人关系,到了一家饭店做临时工,学校也还是照常上,我的成绩不错,那时候梦想着可以考上大学,出人头地。”
乔洁说到这,语气停顿了一会,她握紧手里的珠子,好像是在回忆,又像是确认,她说:“那个时候我在的那个城市发生过一起诱拐儿童和青少年的案件,我工作的地方在那附近,虽然当时的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,但是店里的哥哥姐姐和学校老师还是都有提醒我要注意安全。舅舅,就是那个时候找到我的,说起来,那时候和舅舅也有十年没见了,我早就忘记他长什么样子。”
“舅舅是个邋遢的男人,当时我以为他是坏人,还差点报警。不过后来还是相认了,具体细节没有必要和你讲。重要的是后面的事,舅舅说他回来有一段时间了,一直在找我。前段时间发现我在饭店打工,还观察了我好几天,确认我是一个人住的时候,才敢来认我。他的理由是,他怕影响我现有的生活。我接受他这个理由,他也比我想象的更加……”乔洁斟酌着形容词,最后说:“更加像亲人。”
乔洁的语速不快,白轻墨也静静地听着。
“最开始我们不是住在一起的,后来为了房租和一些生活开销,我们就住在了一起。起初,我们都没有提起彼此之前十年的生活,因为在我们看来,当时最重要的是以后的生活。我能看出他之前的十年过的很不好,他应该也能发觉我,一个人长大是多么的孤独。他是个细心又有些卑微的男人,和我父母传达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同,也许是十年时间改变了他什么,也许……”乔洁犹豫了会,没有说下去,而是继续道:“变故发生在我高三那年,那年我成年了,福利院的院长和老师们给我送了成年礼,还约我和我的舅舅出去吃饭。舅舅是个不太愿意见人的人,之前的两年他从来没有多见过一个人,每天两点一线,除了家和工作的地方,最多是去一趟菜市场,回来给我做吃的。那天是他和院长的第一次见面。我记得很清楚,舅舅原本是很开心的,用了很多钱买礼物,说是要答谢陪我长大的老师。可是他见到院长的时候,一切都变了。吃饭的时候还好,回家的时候,他就开始变得暴躁。之前的两年里,我从来没见过他暴躁的样子。”
“最开始他只是心虚不宁,后来他就开始疯狂的收拾东西,说要带我离开这里。我问他原因,他又什么都不说。两年里,我对他已经有了一些对于长辈的信任。但是他却越来越暴躁,甚至开始骂人砸东西,最后用生命威胁我给他收拾东西,跟他离开这里。我害怕极了,但是我不想走,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走。那里是我熟悉的城市,我哭着摇头,锁上房间的门,但是他却把门踹开,我就跑到窗台,抱着半开的窗户,说什么都不走,我怕他,更怕他带我走。一直到最后,我差点从窗户掉下去,舅舅才终于回过神,冷静下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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