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他双眼里的担忧几乎要像夜色一样将她笼罩。见她不出声,霍伟霆亲了亲她的手心,见她有了抗拒方恋恋不舍地松开。“素素,我和汪茗已经说清楚了,我已经和她了断了,我们----”
“没有我们!”安若素的呼吸一紧,她骤然打断他的话,“霍先生,我想我已经和你说过无数遍了,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,所以,请你不要再对我随意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。”说完,她把手收回去,放在身侧的礼服上,用力的擦了几把,“时间已经很晚了,我就不请你进去喝茶了。”
夜风习习,撩起她耳边几缕松散的发丝。她克制着胸腔内涌动的不安与激动,将头发拔到脑后。就算他知道她怀了孩子又怎么样,他们已经离婚了,这个孩子便只属于她,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。
何况,婚后七年里,他一点也不希望她怀上她的种。
女人这辈子最大的幸福,可能就是与心爱的男人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。结婚头几年,安若素因为没怀上孩子而惴惴不安过好久,甚至偷偷去医院检查过身体,害怕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,而怀不上孩子。为了怀上孩子,她偷偷的努力着,吃营养品,让张妈做助孕的餐点,练各种瑜珈,甚至连没什么依据的偏方她都试着吃了。
后来,好不容易怀了一个,却莫名其妙流了产。那时候,她自责得几乎想捶自己一顿,是他站在床边,和颜悦色地说,没事,孩子不着急。
安若素那时候还没知道后面的一切,霍伟霆的话便成了贴心的安慰,让她更加内疚自责。张妈都曾用掺杂了怜悯的复杂目光看着她,让她莫名的心虚与难过。
孩子这件事情成了她心底的一个无尽的漩涡,在她的心底一直往下钻,席卷进去她所有的自信和坚强。就在汪茗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时,她都有设想过,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孩子,所以他才会有外遇?
结果,事情的一切都超出安若素的想像。
这段婚姻是错的。她的第一个孩子是霍伟霆根本不想要的。
母爱的本能让安若素的心柔软,又俱备了坚强。她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来伤害她,来伤害她的孩子。她不欠他任何东西,是他欠她的。
想到这里,安若素的视线坚定,像驻扎进了星星一样闪亮着。她光明正大地用手轻轻扶摸了一下小腹,然后漫不经心地看了默然不语的他一眼,转身准备进屋。
“素素。”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,让她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。
霍伟霆看着她,就连她的背影都带着一股决然的气息,急迫地要与他划清所有界线,刚刚的喜悦似一团火苗却被她眼神里的冰冷所掐灭,他成年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助和迷茫,眼前的人明明如此真实,却像是一个美好的幻影,他抓不住,摸不着。
“素素,不要这样对我。”他低低说着,声音里带着的那点沙哑像细细的沙子在磨擦着安若素的耳膜,让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睛。还好她背对着他,他看不见她脸上的挣扎。
安若素的手像失去了部分力气,她暗暗用力,却连门把手都拧不开。霍伟霆的语气里那么一丁点的哀求便有这么大的魔力么?她的眼角莫名又有些酸涩,却挺着背脊,没有泄露出任何松懈。
“素素,怎么还来进来!”正在这时,门被人从里面拧开,安成平站在门口,他腰上围着一个小了一号的围裙,一只手上拿着锅铲,嘴角还沾着一点白色的面粉,看来有些滑稽,“你肯定在晚宴上又没怎么吃,我就在照你的私家菜单做宵夜,快来试试老爹我的厨艺!”
“爸。”安若素不希望霍伟霆的出现刺激到自己的父亲,她正好站在他们中间,挡住身后台阶下面的人,急急忙忙推着安成平往屋里走,“好啊,快让我试试,我正好饿了。”
“谁送你回来的?”安成平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,就被她已经推进了客厅,“新交的朋友?”
大门虚掩,从室内漏出的一点光似一道印子,印在霍伟霆巍然不动的身躯上,即使没看清他的脸,也让人觉得他一座山似的立在那里,存在感如此强烈。安若素回头瞄了一眼,没料到他居然还没有走,嘴里还在对父亲道:“爸,胡说什么,不过是顺路送我回来的朋友而已。”
“不是舒悦送你回来的吗?”安成平瞪了瞪眼睛,不满她蹩脚的谎言。
坐在沙发上的舒悦正在吃水果,抬头就见安若素不知如何是好的求救眼神,赶忙道:“喔,是我和那个朋友一起送她回来的。”
“是吗?”安成平见她俩连连点头,也没再说什么。安若素松了口气,不动声色地将大门关紧。
霍伟霆的视线在黑暗中望过来,她低着头,没有看向他。等到大门闭合,她方松了口气。他为什么还在门口,还在等着什么似的。安若素看着金色的门把手,暗中叹了口气,这算是,他的示弱么?
“素素,自己去厨房把宵夜热一下。”安成平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,安若素从沉思中抬起头,应了一声,舒悦也从沙发上站起来,跑去厨房端宵夜。
等到两人都进了厨房,安成平不动声色看了眼她们的背影,走到大门前,将大门打开。
“哟,霍董大驾光临,我还真是万分荣幸!”他一点也不意外地看着屋外挺拔的男人,面上堆起耐人寻味的笑容,“难得你亲自送小女回来,要不要进来吃了宵夜再回去?”
厨房内,舒悦陪着安若素,小声问道,“你不想让安老先生知道你--”她的视线若有所指地瞄向她的肚子。
安若素无声叹了口气,“嗯。等他身体再好点了再说吧。”
“也是。”舒悦理解地点点头,“那霍先生一直还在追求你的事情--”
她的话在安若素猛然严厉的视线里嘎然而止,安若素发现自己紧张过度,眨了下眼,露出歉意,“对不起,舒悦,我不想让我父亲再为我担心。”
舒悦也叹了口气,有些明白她的顾虑,“可这样也瞒不了多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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