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一个人身上携带着宁静的气质,那么整个空间都可能变得安静下来。
在这已经入冬的晴天里,阳光温暖而明亮,但既没有夏季特有的蝉鸣鸟叫,也没有冷冽吓人的狂风声,一切都显得安安静静,又温温凉凉。
霍司承看了她很久才说,“你失忆后,高贵冷艳的一张脸都被你长成了傻白甜,除了摇着尾巴讨人宠爱什么都懒得关心,好像除了闷在豪华别墅里当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,再没什么多的野心了,其实是什么都翻来覆去的想过了么?”
邢深说她敏锐,他何尝不知道她藏着跟她嘻嘻哈哈软软腻腻截然不同的细腻敏锐,甚至还意丝难以形容的,接近冷酷的凉薄。
她选择当一个弱者,可以坦荡而无谓的撒着娇跟他说,你也知道我很笨,只能想出这点别的女人都会的小心机。
“你说的我好像有着多么深不可测的城府一样,”她撑着下巴,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的样子,“不愉快的事情我都不愿意去想的,但是有些事情到我眼前了……我也不能装做看不到呀,就像我自己的事情,我是不感兴趣,甚至不喜欢碰触,可是我既不能堵住自己的耳朵,也不能跟你们说……哎呀我不想听,你们不要跟我说。”
“何况除了舒情,也没人仔细的跟我说过,都是偶尔又不经意的接收到一些零碎的信息,我也不想神神叨叨的分析这些,可是大脑会自动运转我也没法拦住。”
她脸上挂着笑,那笑一点不深沉,撑着下巴的姿态让她看起来仍然像个不谙世事的娇嗔女孩儿。
霍司承淡淡的道,“而你的选择,是跟过往所有的一切一刀两断,是吗?”
邢婳仰着脸看他,那笑容跟眼神在别人看来就是典型的仰慕跟眷恋,赤果果的毫不掩饰,“也没有呀,你不是还是我老公吗?”
他淡淡的笑了,眯着眼睛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大好天气,淡淡的点评道,“虽然你每次处理问题的时候都有种女人罕见的心狠手辣,还有潜在的暴力跟反社会倾向,但我一直觉得你这人谈不上心思坏,因为基本还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范围里。”
“我也一直挺想不通你当初怎么能说翻脸就无情到那个地步,现在想想,也许没什么特别的理由,你的基因就注定了天性凉薄冷血,但凡需要,什么都可以风一吹就烟消云散。”
邢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,怔怔然又带了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。
“邢婳。”
“怎么了?”她看着他冷而静眼神,落在桌面的手蜷了起来,下意识的轻轻回道。
“你是不是一直在根据我态度的变化而决定这段婚姻的取舍,待价而沽的衡量盘算,摸索怎么跟我相处,把自己的弱势跟可怜放大在我的面前,抓住任何所有的机会一步一步的往我身边钻,最后逼我要了你?而在这个过程中,但凡你判断出我不是一块良木,你就会另择他处栖息?”
“我……”邢婳捕捉到他眼眸里掠过的冷诮,下意识的张口回道,“就算是这样,我错了吗?”
“你没错,你很聪明,你不仅比看上去的聪明,你还比我想象的聪明。”男人的声音很平静。
“我说过,我没有仔细的去深想这些问题,我喜欢你,我要抓住我喜欢的人和喜欢的其他东西,这只是本能,不是聪明,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精于算计。”
“你可能的确没有,只是习惯性的走一步算一步,朝着自己最有利的方向。”
邢婳从椅子里站了起来,绕过书桌往走到他的身前,手抓着他的袖子,“老公……”
霍司承抬手摸着她的脑袋,淡淡静静的道,“娇软的傻白甜最像弱者,你演的越像,我就故意让自己忘记很多东西,甘心跳下你的陷进——”
她眼圈一下就红了,“我没有……”
“你让我有种错觉,你身心都很脆弱,好像既没有能力独立谋生,也扛不住来自你过去的精神压力,因为你常常做噩梦,好像真的只能依附着我生存。”
邢婳抬头看着他。
男人俊美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的怒火,甚至连平日的嘲弄讥诮都没有,唯有一层淡淡的笑意,他身上捏着她的下巴,手指摩擦着她的肌肤,低低的道,“也许的确不能怪你算计我,是我自己给了自己自欺欺人的机会。”
她察觉到了这语气下的某种情绪,伸手就抱住男人的腰投入他的怀里,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,“你不能这样,上次我们吵架后就说好了,你不会再因为过去的事情伤害我,也不会再让我感觉到任何憎恶的情绪——”
“你现在是在迁怒,因为你昨晚见到了你更熟悉的那个邢婳,所以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,你怀念以前的她,所以看现在的我不满意,你又憎恶以前的她,所以你连带着看我也变得怎么看怎么薄情,怎么看怎么势力。”
“这对我一点都不公平,你不能这样,我难道做错什么了吗?”
“你没有做错什么,”男人的大拇指轻轻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,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道,“我不相信你爱我,从前的你不能,现在的你还是不能——”
“所以呢,”她突然语气激烈的打断了他,红着眼睛瞪他,“你不要我了吗?你当你在耍猴吗?”
“你何必哭的这么伤心喊得这么激动呢,”他低低的笑着,仿若失神的看着她,“你习惯表演了吗?”
“霍司承!”她的手指在他衣服上攥住了褶皱。
“你开始的说法才是对的,满世界的人都认为你爱我,那只是因为你性格极端,做什么都极端,所以谈恋爱追男人同样极端,让人觉得你深爱不渝。”
“就算是好了,那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!你难道不是早知道我之前是什么人,你也看透了我现在是什么人,你怎么不早点把我甩了?因为我不够高洁,没有白璧无瑕的的高尚精神境界,就连伤心也是假的,感情也一文不值可以让你耍着玩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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