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萧墨羽目光复杂地望向萧暮雪,嘴唇微启,艰难地吐出:“妹妹,对不住……”
话未说完,只见萧暮雪柳眉倒竖,眼中满是决然与愤懑,二话不说,猛地一脚朝着萧墨羽踹去。这一脚力道十足,萧墨羽毫无防备,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,径直被踹飞出去,“砰”的一声,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,溅起些许尘土。
萧暮雪面色冷凝,毫不犹豫地转身,“哐当”一声关上了门,紧接着“咔嗒”一声,顺手拉上了门闩,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萧墨羽满脸的难以置信,他怎么也料想不到,平日里亲密无间的妹妹,竟会对自己下此狠脚。此时,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,仿佛有无数尖锐的针在狠狠扎刺,那原本尚未愈合的伤口,像是被一双无情的手硬生生撕开。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冷汗如豆般从额头滚落,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捂住伤口,那钻心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淹没,他强忍着,才不至于直接疼晕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萧墨羽才缓缓从地上挣扎着爬起,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,他的身子微微颤抖。他拖着沉重的步伐,再次来到门前,抬手轻轻敲门,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与哀求:“妹妹,你把门开一开好不好?我真的有话想跟你说……”
依旧没有得到门内哪怕一丝回应,萧墨羽抿了抿干裂的嘴唇,再次抬手敲门,声音里满是苦涩与恳切:“妹妹,我此番来,真的只是想跟你道个歉。你开一开门,好不好?就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须臾,门内终于传来一个透着彻骨寒意的声音,简短而决绝:“滚!”
萧墨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刚举到半空的手瞬间僵住。他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与无奈,那只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,终究还是缓缓落下,再也没有了敲门的力气。
他神情落寞,缓缓蹲下身子,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,最后就势在门口边上坐下。他低垂着头,单薄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无比孤寂,嘴里低声重复着那几句话,像是在喃喃自语,又像是在虔诚忏悔:“对不起,妹妹,对不起,我知道错了,你就原谅我这一次,好不好?”
房间内,烛火摇曳。萧暮雪迈着轻盈却又透着几分清冷的步伐,走到桌旁缓缓坐下。她拿起桌上的茶壶,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。她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,神色平静地看着杯中的茶水,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。
可实际上,她的思绪早已飘远。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,她的内心正翻涌着无数的疑问。其实,她一直都在回避一个问题,为何萧家这几个人,包括眼前这个被自己踹出门外的兄长,对她的态度会在忽然之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转变。这种毫无预兆的变化,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,将她原本平静的世界搅得支离破碎,而她,至今仍未找到这场风暴的源头。
从前未曾思量此事,只因萧暮雪压根儿就不在意。于她而言,萧家众人的态度,不过是过眼云烟,无关痛痒。既然不在乎,他们究竟是何情况,自然与她毫无干系。
然而此刻,她却不由自主地思索起来。皆因萧家这几人,像是被施了同一种魔法,一个接一个,态度陡然转变。这般诡异的情形,就像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,激起层层涟漪,终究还是勾起了她心底那一丝难能可贵的好奇心。
仔细想来,若说态度突然转变,在旁人眼中,自己怕也是如此吧。当初自己性情大变,他们想必也满心诧异。如今他们几人同样这般态度骤变,难道……他们竟同自己一样,也是重新活了一世?
可细细琢磨,即便真的重活一世,也实在不该在态度上出现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啊。毕竟,往昔种种,即便再来一回,在他们眼中,自己不过依旧是那颗需要被扫清的绊脚石,是他们前行路上微不足道的一个障碍罢了,又怎会无端改变态度呢?
没了她萧暮雪这块“绊脚石”,萧家众人一心认定,他们最疼爱的妹妹萧悦琳,便能与李启轩恩恩爱爱,携手共度一生,直至白头。
可这一切,为何会出现如今这般变故?
萧暮雪脑海中思绪翻涌,她敏锐地察觉到,自从那几人对自己态度转变后,连带对萧悦琳的态度竟也悄然生变。这其中究竟暗藏何种玄机?
难道是后来,萧悦琳对萧家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?又或者,是对他们几人个人也做了不少令人发指的行径?
萧暮雪清楚记得,自己死的时候,萧悦琳才刚刚披上嫁衣,风光出嫁。彼时,萧家上下乃至那几人,皆安然无恙。至于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,她一概不知。
不过,以萧悦琳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,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,牺牲萧家和家中这几位兄长,倒也并非没有可能。
倘若真是如此,那可就太有趣了。想到这儿,萧暮雪嘴角微微上扬,勾勒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。她不禁在脑海中想象,当那些人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妹妹背叛、伤害时,脸上会是怎样精彩绝伦的表情,是错愕,是悔恨,还是……
她呀,心底还真挺期待目睹那一幕的。上一世,她带着满心的遗憾与不甘匆匆离世,自然没能看到萧悦琳真面目被揭开时,众人那精彩的反应。但这一世,命运似乎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,说不定真能好好欣赏一番,谁又说得准呢。
不过当下,她实在没那么多精力耗在这事儿上。她得好好休息,毕竟明日还得继续赶路。这么想着,她径直在榻上盘腿而坐,缓缓闭上双眼,开始打坐。
虽说穆墨轩不在身边,她满心空落,根本难以入眠,但闭目养神好歹能养精蓄锐,为接下来的行程积攒体力。
就这样,她一坐便是一整晚。待天色刚泛起鱼肚白,她便缓缓睁开双眸,起身推开房门。
然而,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着实吃了一惊。房门打开,只见萧墨羽竟还坐在门外,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,头发凌乱,衣衫也沾染了不少灰尘。
这人居然在门外硬生生坐了一整晚?萧暮雪着实有些始料未及,可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,没多说一个字,抬脚便径直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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