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禧堂内,贾代善并没有着急休息,而是怔怔的看着史氏,“你动的手,”虽然是疑问句,却是用了肯定的语气。多年夫妻,贾代善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妻子了,作为史侯家的嫡小姐,她的身后有着强大的家族势力,所以自己才放任了他收拾那些无关紧要的妾室。可是现在朝堂上已经不是老一辈的天下了,贾赦得到皇上重要,史氏竟然在这个时候趁乱对张氏出手,
等到贾赦找到了证据,那史氏……贾赦皱着眉头等着史氏的回答,史氏却是不慌不忙的给贾代善端来了药,“老爷先喝药吧,否则误了时辰就没有药效了。”
贾代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,不过煎药的是他的心腹,端药过来的也是他的心腹,贾代善拿起药一饮而尽,没有看到史氏嘴角讽刺的微笑。
“是我做的又如何,不是我做的又如何?这个价哪里还有我的位置。”史氏冷笑,“自从张氏入门,原来还有敏儿遏制她的发展,敏儿这才出嫁多久,张氏都骑到我头上来了。我这个婆婆还有何面子而言?”
“她是你儿媳,只要你不乱做什么,她自然会孝顺你。她不是你,她总是要顾忌赦儿的颜面。”贾代善猛的站了起来,指着史氏怒道,“别把所有人都当成你那样的毒妇。”
“毒妇?这就是老爷对我的评价?我嫁入荣国府二十多年,到底哪里对不起老爷了?就变成了毒妇?没有史侯府的扶持,老爷能这么快就成为了荣国公?没有贾王的联姻,皇上早就开始削弱老爷的势力了,反倒是老爷总是看不清楚,还以为皇上有多么信任你。”史氏冷笑,“政儿那样优秀,不过是年轻不当事点,老爷就排斥他,任他自生自灭,到现在政儿都是白身。”
“你疼爱政儿?只不过政儿很容易被你操纵罢了。”贾代善感觉头有些痛,“政儿性子是个没有担当的,要是他继任了荣国公之位,你就还可以继续控制荣国府!而赦儿却不是你能控制的,你甚至还有些怕赦儿。”贾代善直接点出了史氏心中不愿意说的原因。
史氏一愣,稍微拉开了一些跟贾代善的距离,“老爷倒是猜的清楚,不过不觉得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么?”
“你又要对张氏做什么?她死了,赦儿必然会受到影响,甚至疏忽对于贾瑚和贾珏的照顾,自此大房败落是么?”
史氏为了贾代善的猜测甚至想要拍手,“老爷实在是说的太多了,不过呢,现在老爷没有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么?”
贾代善一愣,刚才似乎有些头痛,而现在似乎更痛了,“你做了什么?那药里!”贾代善开始还有些不确定,现在几乎是肯定了。
史氏却是扶了一□子,“老爷好好休息一下吧,床在那边,我去旁边休息了。老爷还是别要动怒才好,否则只会晕厥的更快。”
贾代善刚要说些什么,却是鼻子下面流出了红色的液体,身体晃了晃,竟然是晕了过去,史氏只是冷笑的看着这一切发生,“进来吧,扶老爷去床上躺下,将这里收拾一下,还有那些药渣……”
“太太放心,一切都没有痕迹,药渣自然是很好的。”
史氏满意的点了点头,张氏自以为她真的控制了荣国府么?自己早年的心腹连贾敏都不知道,何况是后嫁进来的张氏,等到明早上就是贾代善病重,而跟此次张氏早产有关的人么?难道不是王氏做的么?史氏冷笑,算了,就保王氏一次吧。
第二天一早,贾赦就听到容禧堂出事了,老爷昏迷不醒,似乎是中风了。
“发生了何事?”贾赦冷着一张脸进了房间,就看到贾代善脸色灰白的躺在床上,明显是进气少出气多,眼看着要不行了。“昨夜老爷回来之时还是好好地,怎么一夜之间就病倒了?太太可是有什么解释?”
“你是怀疑我伤害老爷了?”史氏很是端庄的坐在贾代善身边,仿佛是在照料着他,不过再多的参汤也没有意义了,贾代善根本是不能吞咽了,甚至连回光返照都没有了。
贾赦语塞,他昨夜已经将史氏做的事情列了单子送回了史侯府,今日本打算禀报贾代善再另行处置,不能丢了荣国府的颜面,可是突然一向健康的贾代善就出事了,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又有谁能信呢?
“儿子不敢,只是还要赶紧通知妹妹才是。”
“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了,你妹妹刚刚有了身孕,很是不安稳的时候,希望不要吓到她。”贾敏回来,只要她帮自己说话,张氏要坐月子,荣国府的权力又会回到自己手里,然后再想让自己还回去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,自己掌管了内院,让张氏去死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。大房已经有了三个嫡子了,实在是有些过了。
贾赦掩去眼中的不满,想着还是派了小厮出府,在贾敏进府之前将昨夜的事情告知了她,贾敏对此倒是不惊讶。
过了一会,林海陪着贾敏过府。
“父亲。”贾敏看着床上已经进入最后时间的贾代善,悲从心来,本来贾代善就是在自己出嫁后没多久就去了。可是这一世太多都改变了,本以为贾代善也会受到影响,能多活一段时间,没想到还是这个时候。
雪儿,可是有救?
主人,你已经逆天救了张氏,这下子恐怕是无能为力了,如果是昨夜刚中毒就发现还有办法,现在却是……你看黑白无常都来了。
恩?贾敏拉着贾代善的手,微微眯了眯眼睛,贾代善的身边真的已经有了黑白无常,“父亲。”脉象的不对让贾敏心中一震,雪儿是中毒是不是?
是,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,这毒正慢慢消失,等到他去了,你即使开棺验尸也是验不出来的,这毒应该是出自苗疆。
那岂不是跟宴会上的毒可能有联系?
这个我哪里知道,主人只能自己查了。主人我去跟黑白无常打打招呼,说不定他还能跟你说说话。
雪儿说着就是冲到了贾代善的头边,似乎在空中抓了什么,贾代善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睛。“父亲,可是谁害了你?怎么突然就……”看到贾敏,贾代善眼中一暖,这个女儿就是最贴心的一个,也是头脑最清楚的一个,完全不像是史氏生出来的,听到他的话贾代善却是有些犹豫,他说不了话,不知道该如何指正史氏。
“敏儿你这是说什么呢?谁能害了老爷?”看到贾代善竟然睁开了眼睛,史氏的脸色一时非常难看,被贾赦看了个正着,心中确定了史氏确实跟贾代善突然病重要身亡有关,可是他儿子的身份让他很是受限制。
贾代善费了好大力气,狠狠地瞪着史氏,“爹,怎么了?”贾敏也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,可是现在却不能多说什么,除非有确凿的证据,她是不能对史氏出手的,她毕竟是小辈,这恐怕也是史氏放肆大胆的原因。不管是贾赦还是贾敏,他们不能状告自己这个母亲,除非是有了证据然后让御史出手,但是那样的话,成功了荣国府的面子也是扫地,恐怕贾赦的官路也是废了。如果失败了,那贾赦和贾敏更是会因为不尊母亲,废的彻底。
贾代善看的史氏后背发麻,冷汗哗哗的留下,不过她脸上依旧很镇定,悲切的看着床上的贾代善,“老爷放心,我会照顾好敏儿他们的。对了,快把珠儿,元春抱来。”
贾赦眼神一变,让人将贾瑚和贾珏也抱了过来,可是贾代善的目光始终落在史氏身上,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样,抓着女儿的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桌子,桌子上有一个药碗,有一个茶壶,还有几个茶杯,一时不知道指的到底是什么,贾敏却是敏感的猜到应该是药碗,药里面被下了药?可是那些不都是贾代善的心腹么?史氏的手已经伸的那么长了么?怎么会?贾敏突然觉得她又一次小看了自己这个母亲。
贾代善仿佛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手抓不住贾敏的手,慢慢的垂了下去,“父亲。”
“老爷!”“爷爷!”
屋内一时哭声一片,而就在众人没有注意的地方,一个贾代善的心腹猛的撞到了柱子上,顿时就去了。贾赦和贾敏对视一眼,脸都黑了。
荣国府立刻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,贾赦上了折子丁忧三年,水瞻却是除情,允许贾赦以日带年为贾代善守孝二十七日,而贾瑚身为长子嫡孙,为贾代善守孝三年。贾赦守孝期满后继任荣国公,而看在贾赦和贾代善的面子上,水瞻给了贾政一个正六品的工部主事官职。贾政由于贾代善的去世终于摆脱了白身的身份,不过他还要守孝三年后才能上任。
郡主贾敏身为皇家人,又有了身孕,自然不能在贾代善身边守孝,而张氏却是在坐月子也不能离世,史氏正在想着将权力回收,甚至召回了赖嬷嬷和李嬷嬷,想着到时候让她们帮着自己收回权力,却没料到情况却是突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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