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五日上午八时半,高升驶近丰岛时,忽然发现济远舰全速西驶,但起初却误认为是日本军舰。因为济远&ldo;挂有日本旗,其上还有一面白旗招展&rdo;,经过高升号时&ldo;把旗降落一次,又升上去,以表示敬意&rdo;。据当时乘坐高升号的德国退役军官汉纳根说:当他先在航行中看到日本军舰时,&ldo;心中有些不安,但到现在看见这只日本船驶过我们的船时,以旗来向我们行敬礼,我们对于他们和平的意旨感到安慰&rdo;。注5高升船长高惠悌也加以证实:&ldo;我们将近丰岛的时候,掠过一艘军舰,它悬挂日本海军旗,旗上再挂一面白旗‐这只船后来证明为中国战舰济远号。&rdo;注6他们都把济远当作日本军舰,而且产生了麻痹思想。船长高惠悌和大副田泼林等&ldo;坚信该船为英国船,又挂英国旗,足以保护它免受一切敌对行动&rdo;。注7
因此,决定仍按原航线徐徐前进。九时,高升号从日舰浪速右舷通过。浪速舰长东乡平八郎注视高升驶过,断定船内必装有中国军队。九点一刻,浪速挂出信号:&ldo;下锚停驶!&rdo;九点半,高惠悌在日舰的武力威胁下屈服,将船停下来。浪速又挂出第二次信号:&ldo;原地不动,否则承担一切后果!&rdo;&ldo;此时,吉野、秋津洲、浪速三只日本船都向前移动,似乎要互相以信号取得联系,因为他们看见一只显系悬挂英国旗的中国运输船后,不知怎么办好&rdo;。注8高惠悌见此情形,以为日舰发现为英国船,已决定放弃敌对行动,使用信号询问:&ldo;我是否可以前进?&rdo;其实,这纯系误解。日本旗舰吉野命令秋津洲、浪速归队的原因,是要重新分配任务,令浪速专门监视高升,由吉野、秋津洲追击济远和操江。
浪速发信号请示对高升的处置办法。吉野回答:&ldo;将商船带赴总队,向司令长官报告!&rdo;于是,浪速第三次依然用&ldo;停止不动&rdo;的信号命令高升。并掉转头来,驶到距高升约四百公尺的海面上停下,将舰上所有的二十一门大炮都露出来,用右舷炮对准高升船身。
十点左右,浪速放下一只小艇,向高升开来。小艇靠高升后,有几名带有来福枪和佩刀的海军军官登船,为首的是人见善五郎海军大尉。人见善五郎等来到高惠悌的房间,要求检查商船的执照。高惠悌出示执照,并提请登船的日本军官注意高升是英国商船。人见善五郎不于理睬,向高惠悌提出:&ldo;高升要跟浪速去。同意吗?
高惠悌竟回答说:&ldo;如果命令跟着走,我没有别的办法,只有抗议下服从&rdo;注9对日本的武力威胁完全屈服。这更加助长了日本侵略者的气焰,并为其提供了有利机会,使其阴谋得以实现。注10这样人见善五郎等便带着满意的答复离开高升而回到浪速。当人见善五郎等日本海军军官登船检查时,船上的中国官兵始终怀着高度的警惕。仁字军营务处帮办高善继感到事情危急,对大家说:&ldo;我辈同舟共命,不可为日兵辱!&rdo;这时,忽见日舰挂出第四次信号:&ldo;立刻斩断绳缆,或者起锚,随我前进!&rdo;高惠悌准备服从浪速的命令。顿时,许多将士攘臂而起,全船骚动。高善继冲向船长,拔刀瞋目曰:&ldo;敢有降日本者,当污我刀!&rdo;大家齐声响应,一船鼎沸。因言语不通,由汉纳根翻译,将全体官兵的决心通知船长:&ldo;宁愿死,决不服从日本人的命令!&rdo;高惠悌试图说服清军将士对敌降服,于是同高善继展开了一场辩沦:
船长:&ldo;抵抗是无用的,因为一颗炮弹能在短时间内使船沉没。&rdo;
帮带;&ldo;我们宁死不当俘虏!&rdo;。
船长:&ldo;请再考虑,投降实为上策。&rdo;
帮带:&ldo;除非日本人同意退回大沽口,否则拼死一战,决不投降!&rdo;
船长:&ldo;倘使你们决计要打,外国船员必须离船。&rdo;
清军官兵见高惠悌不肯合作,便把他看管起来,并看守了船上的所有吊艇,不准任何人离船,高惠悌要求发信号请浪速再派小艇来,以便传知船上所发生的情况。人见善五郎等日本军官又靠近高升轮。汉纳根到跳板上对日军军官说:&ldo;船长已失去自由,不能服从你们的命令,船上的兵士不许他这样做。军官与士兵坚持让他们回原出发的海口去。&rdo;高惠悌说:&ldo;带信给舰长,说华人拒绝高升船当作俘虏,坚持退回大沽口。&rdo;还指出:高升是一艘英国船,并且离开中国海港时尚未宣战,&ldo;考虑到我们出发尚在和平时期,即使已宣战,这也是个公平合理的要求。&rdo;人见善五郎答以模棱之词,驾艇回舰。注11
这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钟,交涉历时三个小时。在这场交涉中,中国官兵不怕威胁,宁死不屈,挫败了日本侵略者的迫降企图。东乡平八郎决定要下毒手。于是,浪速又挂出第五次信号:&ldo;欧洲人立刻离船!&rdo;将土们看出了敌人的毒计,&ldo;慷慨忠愤,死志益坚,不许西人放舵尾之小船&rdo;。注12于是,高惠悌用信号回答:&ldo;不准我们离船,请再派一小船来。&rdo;浪速答复:&ldo;不能再派小船。&rdo;并在樯头挂出红旗。这显然是一个表示危险的警告。而高惠悌竟俯首听命,坐等高升被击。
与此同时,浪速向前开动,并绕巡高升号一周,然后停在距高升一百五十公尺处。下午一时,浪速突然发射一枚鱼雷,但没有命中。又用六门右舷炮瞄准高升,猛放排炮。浪速舰长东乡平八郎在日记中记载此事道:&ldo;清兵有意与我为敌,决定进行炮击破坏该船。经发射两次右舷炮后,该船后部即开始倾斜,旋告沉没。历时共三十分钟。&rdo;注13当高升号将沉之际,高善继等意气自若,同士兵一起誓死抵抗。在浪速炮火的猛烈轰击下,用步枪&ldo;勇敢地还击&rdo;。浪速虽不停地&ldo;向垂沉的船上开炮&rdo;,但清军官兵视死如归,仍然英勇战斗,直至船身全部沉没。日舰为了报复,对落水的中国士兵进行了野蛮的屠杀,竟&ldo;用快炮来向水里游的入射击&rdo;注14,为时达&ldo;一时之久&rdo;。注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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