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氏终于发现了他身上的伤,强行挽起他的袖子一看,见上面青一块红一块,当即心疼得又是一阵哭骂:&ldo;可怜我的儿,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给打成这般模样!&rdo;
&lso;杀千刀的&rso;凌玉刚好拿药进来,听到她这话脚步便缩了回去,又听着王氏一边抹眼泪一边道:&ldo;到底是什么人心肠这般狠,竟然下这般狠的手,也不怕天打雷轰!&rdo;
&ldo;娘,不是别人打的,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。&rdo;程绍安眼尖地看到门口处露出一块裙角,打了个寒颤,小小声地掩饰道。
王氏听罢又是一阵大哭,一边哭一边骂:&ldo;不过就是一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女子,没了便没了,难不成在你心里便只有她,连生你养你的娘都不要了么?&rdo;
&ldo;要的要的,娘,我知错了,日后再也不敢了,再不敢了……&rdo;程绍安又是劝又是赌誓,好不容易才将王氏的哭声给劝住了。
&ldo;把药给我吧!&rdo;凌玉还在迟疑着要不要进去,程绍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,示意她把药交给自己。
她忙不迭地把药递给他,匆匆扔下一句&lso;我去看看小石头醒了没有&rso;便溜了。
程绍禟看着她那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,嘴角微微勾了勾。
方才打得那般起劲,这会儿倒是成了缩头乌龟。
他清清嗓子,拿着伤药进了门,不顾程绍安的反对亲自替他抹上,末了才沉着脸问:&ldo;你可错?&rdo;
&ldo;知错了,大哥,我真的知错了。&rdo;程绍安耷拉着脑袋回答。
王氏早就在方才看到他身上的伤时便心疼极了,这会儿瞧着长子似是打算追究,连忙道:&ldo;对对对,他已经知错了,再不敢有下一回,看着他如今伤得这般重的份上,有什么话还是改日再说吧!&rdo;
&ldo;正是因为他如今身上有伤,我才更应该好生教导他,唯有痛入骨髓,他才能日后不再犯。&rdo;程绍禟却不肯轻轻放过。
王氏叹了口气,坐到一旁再不敢阻止。
长子要做之事,从来不容人反驳。况且,这一回绍安确确实实是错得离谱了些。
&ldo;你何知自己错在了何处?&rdo;程绍禟盯着弟弟,冷着声音又问。
&ldo;错在不该不告而别……但是,我真的不是想要不顾亲娘,我就是、就是想着她、她这般瞧我不上,我一定要闯出一番名堂来,将来好教她后悔!&rdo;程绍安红着眼低声回答。
程绍禟对此也猜到了,冷笑着又道:&ldo;那你便是闯成如今这般模样?你的钱与行囊呢?我记得你离开前可是把自己的攒起来的钱全部带走了,又怎会落得个衣衫褴褛,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下场?&rdo;
程绍安一听便知道他已经从唐晋源处得知了自己的遭遇,脑袋垂得更低了,倒是王氏被他这话吓了一跳:&ldo;什么?你还曾吃过这样的苦头?怪道娘瞧着瘦了这般多,快让娘再好生瞧瞧,我可怜的儿……&rdo;
程绍禟无奈地看着又拉着程绍安直抹眼泪的亲娘,好一会儿才佯咳一声提醒:&ldo;娘!&rdo;
王氏的眼泪立即停住了,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地松开了程绍安手,重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。
&ldo;你丢了钱,丢了行李,名堂是闯不了了,却又因为害怕家人责罚而不敢归家,甚至还在宋大哥和唐贤弟将你寻回去时,还想着逃走而躲避回家受罚的结果。&rdo;
&ldo;做了错事却又不敢承担后果,此乃懦夫所为!程绍安,你已不是当年懵懂不知的孩童,你已经长大成人,理应担得起一家之主之责。&rdo;
他顿了顿,深深地望着双唇微微颤抖的程绍安,终于还是狠下心来道:&ldo;若你一直便是如此懦弱得只会逃避,毫无担当,我倒是对金巧蓉的离开有所明白了。&rdo;
如同一道重锤砸在心口处,程绍安身体晃了晃,脸上的血色&lso;唰&rso;的一下便褪了。
&ldo;绍禟!你、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!你明知道他……&rdo;王氏又气又急,不敢相信长子居然往次子伤口上撒盐。
程绍禟平静地看着娘亲又哄又劝地安慰着弟弟,眼神锐利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程绍安才白着脸,抖着唇迎上兄长的视线:&ldo;大、大哥,我让你很失望,是不是?&rdo;
&ldo;……是!&rdo;
&ldo;绍禟!&rdo;王氏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。
&ldo;我、我明白了,连大哥你对我都这样失望,难怪巧蓉她不要我……&rdo;程绍安心中又酸又痛。
程绍禟缓缓地又道:&ldo;我对你失望,与她选择离开,是不可相提并论之事。绍安,我失望于你的懦弱逃避、鲁莽自私、毫无担当,而她的离开,不过是因为对富贵的渴望,对恩义的淡薄。&rdo;
&ldo;你且好生想想大哥对你说的这番话。&rdo;说完这句话后,他深深地望了他一眼,这才迈步离开。
程绍安低着头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,对王氏的安慰恍若未闻。
却说凌玉一口气便跑回了屋,&lso;咚&rso;的一下坐到了床上,懊恼地捧着脸。
她错了,不应该被怒火遮了眼,以致于把两辈子的事都搅混了,不管不顾地就把程绍安暴打了一顿,打一顿倒也罢了,只是不应该当着程绍禟和唐晋源的面打,如今这般一来,自己落了个凶悍的形象不说,程绍禟若是因此对她生了不满,倒反为不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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