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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页(第1页)

事情说到了关键处,夏渊的声音有些哽咽,他停滞了许久才勉强平稳道,&ldo;只是我万万没想到,经灼的妈妈会出事。&rdo;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,不让眼泪掉下来,&ldo;那天本该我执飞的,可那时我已经和小钟结婚了,虽然外人和孩子都以为我是婚内出轨,公司也对我有批评,我一直全都受着,但我从来没有怨言。我换班只是想……我们关系敏感,我去执飞外人肯定又要说闲话,对小钟和孩子影响都不好,我特地打电话给经灼妈妈道了歉,提了这件事,她也满口答应了,还是她考虑不周,早知道先问过我再订机票,谁能想到就……&rdo;谁能想到就那么巧,那趟飞机出了事,全飞机上上下下那么多人,只有个位数重伤生还。&ldo;都是我的错。&rdo;夏渊终究还是掉了眼泪,时间已经这么久了,每次提起这些事他还是忍不住愧疚到崩溃,&ldo;要是我没有想那么多,经灼妈妈也就不用死,全都怪我,我是个罪人,是我害了她,害了那架飞机上所有的人。&rdo;夏渊开始无声地掉泪,他自认技术过关,处理当初引起事故的问题不在话下,如果不是他换了班,事故就不会发生,这些年来,他一直背负着无数人去世的罪孽活着,快要被压死了。江嘉年被震撼到了,那些被人误解的真相揭开,其实事实很简单也很单纯,只不过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,在老旧的中国社会里,离婚不管是对谁来说都很不好,夏渊承受的压力不比夏经灼的母亲少,如果没有当初的空难,等夏经灼长大了,他母亲一定会告诉他事实,是不是这样就皆大欢喜了?屏风后面,夏经灼愣在那,眼眶微红,却并没掉眼泪。可不掉眼泪,并不说明他没有被震撼。当数年来的误会一朝解开,他发现自己恨了多年怨了多年的人其实并没那么不堪的时候,仿佛信念坍塌了一样,一切的恩恩怨怨瞬间被颠覆,那些遥远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,你会觉得释怀吗?不会。你会觉得自责吗?不会。你有的只是惶恐以及深深的愤怒。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。你自以为是地隐瞒,自以为是地付出,你以为是为了别人好,可根本就没想过这些是不是别人需要的。当你的自以为是造成了严重的后果,你又继续自以为是地自我痛苦,什么都不说,然后等到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时候,让别人陷入内疚之中,让别人悔恨,这就是你想要的吗?凭什么。是他自己没有说清楚,是他自己隐瞒在先,那么他被恨,被怨,被不原谅,都是咎由自取。他不需要有任何内疚,也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。不需要。除夕夜,往年夏经灼都是一个人在公司宿舍度过。好的时候,他会收到同事连夜送来的热饺子,也有人邀请过他去对方家中过除夕,但非亲非故,跑去人家那里,看着人家和和美美地过年,夏经灼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大度,也会嫉妒,所以他每次都拒绝了。这么多年了,在他即将二十八岁的时候,终于有了可以一起过年的家人。江家的老房子并不大,就是普通的单元楼住宅房,去掉公摊面积也就一百平米左右,家里家具和生活用品又多,到处都塞得满满当当的,就算只是他们一家四口人,全都坐在客厅里也觉得很热闹了。这也算是空间小的乐趣,不会觉得空荡。电视打开着,上面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,夏经灼坐在茶几后面喝着茶,江爸笑眯眯地和他说话,讲到自己跟那些棋友一说,自己的女婿是安平航空的飞行员,还是机长,可算是把那些往日里来说他们家闺女怎么还不结婚的人给煞到了,那句话咋说来着?对了,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,说得就是江嘉年了。江嘉年在一边听着怪不好意思的,端着茶杯要喝,江母赶紧上前说:&ldo;你别喝茶水了,这都六个月了,喝点热水,吃点补的,我怀你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可比你大多了。&rdo;江嘉年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,有点好奇道:&ldo;我的肚子还小吗?&rdo;江母点头说&ldo;是&rdo;,江爸嫌弃地说:&ldo;别听你妈的,她那是怀孕的时候吃太多了,胖的!你这肚子正正好,对门家的闺女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还不如你大呢,她那才是实打实的太瘦,不健康,我闺女就这样挺好!&rdo;江母白了江爸一眼,两人生活里总是拌嘴,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感情好,夏经灼靠在沙发上看着老人笑骂的样子,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在屏风后面见到的父亲。他虽然已经不年轻了,但还是比江嘉年父亲小一些的,可他已经满头白发了啊,看江爸的样子,一头黑发光泽柔亮,虽然肯定染过了,可那精气神做不得假,比起江爸来说,夏渊实在太苍老了。明明刚回国时见到他,那时候他还没有那么沧桑,怎么好像忽然一下子就老了十岁。回忆起那天夏渊难得吐露的事实,夏经灼嘴角的弧度慢慢垂了下去,江母敏锐地察觉到,给还在喋喋不休的丈夫使了个眼色,江父反应过来,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说:&ldo;我和你妈去准备年夜饭,你们俩慢慢看,一会赵本山出来了可要叫我。&rdo;江嘉年无奈笑道:&ldo;爸,赵老师都不上春晚好几年了吧。&rdo;江父有点失望道:&ldo;说得也是,他不上春晚了,我老觉得少点什么,那退而求其次吧,冯巩出来了喊我啊。&rdo;江嘉年点头应下来,目送父母去厨房忙活,她也知道爸妈这是在给自己腾地方,放下手里的核桃仁,她柔声对夏经灼说:&ldo;不用砸了,我不想吃了。&rdo;看看手里的核桃锤还有核桃碎,夏经灼伸出手臂放到了茶几上的果盘里,拍了拍手,抽出纸巾仔细地擦拭手指上的碎屑,低头凝眸的样子似乎非常认真于眼前的事情,但其实,他和她都知道他现在想的根本不是眼前这些。&ldo;那个……&rdo;江嘉年张张嘴,欲言又止的,嘴角勾着无奈又无措的笑,夏经灼抬眼看她的时候,就瞧见她这副模样。&ldo;有话就说。&rdo;他靠到椅背上坐好,语调淡淡的,&ldo;我们的关系,没必要遮掩。&rdo;说得也是,如果夫妻之间说句话还要遮遮掩掩深思熟虑的话,那岂不是太失败了。江嘉年这么一想便直接道:&ldo;今天是除夕夜,明天可就是年初一了,你还记不记得……夏叔叔说过,他年初一的飞机回美国。&rdo;堵在心口的话说出来了,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,江嘉年观察着夏经灼的表情,看他眼神没有变化就知道他早料到了她要说什么,可能心里也早就有了打算,她顿时觉得他可能就是在等她开口,亦或是,他只是在等她给他这么一个台阶下。&ldo;我记得,你不用担心,我心里有打算。&rdo;拿了橘子来仔仔细细地剥着,夏机长不动声色地回应着妻子,他剥桔子的样子优雅极了,好像在吃西餐一样典雅高贵,手上的动作斯文又细腻,果然美男子不管做什么都具有迷人风采,哪怕是剥个橘子也不例外。身怀六甲,笨重极了的江嘉年有点嫉妒,也不管他还没剥好,直接从他手里抢过了橘子,一口一口狠狠吃着,好像这样就是在咬着他的肉、在报仇发泄一样。夏经灼就那么和她对视了一会,特别诚恳地说:&ldo;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什么吗?&rdo;江嘉年不为所动道:&ldo;什么?&rdo;夏经灼睨着她极具侵占性的眼神说:&ldo;我想到每天上班,走工作人员安检通道的时候,那些特地买了走快速安检的年轻女孩的眼神。&rdo;江嘉年立刻瞪大了眼睛:&ldo;她们也这样看着你?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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