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我小的时候蛮懦弱的,不是说受人欺负的那种的懦弱,不过反正也是没有少被欺负的那种吧,呵呵。”
叶天楠叹息了一声,望着渐渐昏暗的天光,徐徐说道。
“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理喻最可恶的人是哪一种吗?我告诉你,是小孩子,他们没有善与恶的观念,不清楚一件事情是否是正确的,更不知道对其他人带来的伤害是什么样的,而我,就是受害者之一。”
陈独生没有接话,他只是坐在叶天楠的身旁,背靠着背,倾听,仅此而已。
“那时候年纪很小,喜欢跟着同学一起到处玩,恶作剧,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,一般比较懦弱的孩子,总是会被那些比较强势的孩子欺负,然后会被威胁着去做各种恶作剧,然后需要负责的时候就是我,他们在一旁边笑着拍着手然后一脸兴奋。”
“我记得有一次不知道是什么事情,他们要我去做,我没有去做,所以他们就打我,小时候感觉一般懦弱的人都很好欺负,因为他们总是不记打,明明可以不去和他们在一起玩的,偏偏不记住疼痛,还去和他们一起玩,后来我挨打的时候被我妹看见了,说起来也好笑,本来我和她差了2岁,但是那时候她比我高很多,所以冲过来和那些人争论了起来。”叶天楠苦笑道。
“然后呢?”陈独生疑惑道。
“小孩子,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绅士,几个男孩,就和我妹妹打了起来,虽然我妹妹当时比较高,但是对面人多,也没有占到便宜,所以后来被路人看见了过来拉开了几个人,男孩都跑了,就只剩下了叶流霞满是伤痕地在那里。”
“那你呢?”陈独生问道,他很奇怪为什么叶流霞在和他们打起来了,他身为一个男生,却没有做些什么。
“我?呵呵。”叶天楠很是后悔地叹息着摇头,“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上去帮忙?我知道,男生就得有血性才对,可是那时候的我,哪里有半点男生的模样,你知道吗?我就像个木头一样站在流霞的旁边,看着她被其他孩子欺负,看着她受伤,然后无动于衷,最后竟然自己跑了,你能信?”
陈独生很是意外地看了叶天楠一眼,在他认为,叶天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,可是有些事情,仅有自己的口中说出来,对他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,陈独生张了张嘴,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,所以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,“算了,都过去了。”
“是啊,我知道,都过去了……”叶天楠缓缓躺倒在地上,叹息说,“可是我心中有个疙瘩,一直都无法解开,就算叶流霞原谅了我,我也无法原谅自己,你知道吗?从那以后,身为妹妹的叶流霞总是处处护着我,感觉我倒成了一个弟弟一样,每次那群孩子威胁我的时候,她总是挺身而出,打得赢就打,打不赢就拉着我撒腿跑,说起来也搞笑,那一年我竟然也因此拿到了运动会的第一名,后来就开始学跑步,远离了那些事情。可是不管我走到哪里,只要我想起叶流霞,我总是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。”
“其实那不是你的错。”陈独生开口正欲说话,却被叶天楠先一步打断。
“其实那不是你的错,错不在你?”他似笑非笑地摇摇头,“拉倒吧,这些年来,听过我的故事的人,总是会会这么安慰我,你也不例外,从你脸上的表情都可以看出,可是一味地将错误归结于他人身上,未必有些太不负责任了吧?遇见事情,说一句是别人的错误,不想着去改变,然后就心安理得借着这个理由安逸度日吗?扯淡!”
陈独生沉默了,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像叶灵韵说的那样,‘只有没有能力改变他人的懦弱者才会总想着将错误丢给世界,或者自己的孩子’。
叶天楠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,放在了自己的脸上,两滴泪水,悄悄滑落。
“独生,你知道吗?我真的很后悔,真的很后悔,如果那时候的我,能够挺胸而出,那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果,就算叶流霞和我都已经安全到了这个年岁,但是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,我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就是个懦夫,不折不扣的懦夫你知道吗?!”
“是的,你就是个懦夫。”
陈独生叹了一口气,也仰头躺下,望着天空的那些星星发愣,说道。
“可是,谁不是懦夫呢?你是懦夫,我也是,韩当是,秦风也是,有时候我们看起来很坚强,只不过是有能力在一件事情做决定而已,但是在有时候,却无法决定,只能不断地欺骗自己,抱着头颅龟缩在角落里面。”
“可是,不管你做错过什么,不管你后悔的有多少,这都是你的人生,是你的独一无二,是你身为叶天楠在这个世界存在的证明,相反,我不希望你忘记自己的懦弱,因为那就是你,你必须记住自己的懦弱,然后承认自己的懦弱,那样才能够战胜它,而不是选择去逃避它,你要知道,不管如何,你都是叶天楠,是我的室友,也是叶流霞的哥哥,不管你做错过什么,你都是你,不信你问一下叶流霞……”陈独生缓缓开导道,身为一个教练,不,身为一个室友,一个分享一个男人经历的兄弟,他必须这么做。
“真的?”叶天楠抬起了头,眼神一亮。
“真的。不骗你,不信你现在就去问她啊。”陈独生点了点头。
“妈的,独生你可真会煽情,老子眼泪都给你说出来了。”叶天楠有些脸红地抹了一把脸,抱怨道。
陈独生微微一笑,“胡扯,明明你自己要怀念曾经,自己哭鼻子的好不好。”
……
叶流霞房间里。
叶天楠一脸诚恳地看着叶流霞,满脸期待地问,“流霞,我还是你的哥哥吗?”
叶流霞对这突然敲门闯进来的自家哥哥有些懵,这是走的什么煽情戏码,还来神情告白了不成?
“是啊,怎么了,哥?又有啥事儿要求我的?”
“不是,就是问一下,我还是你的哥哥吗?”叶天楠一脸诚恳,双目含泪。
“喂,你要干什么?哥?你今天没事吧?诶诶诶,你别哭啊!你当然是我哥啊!你不是我哥谁还是我哥?”几滴眼泪从叶天楠眼角划过,叶流霞立马慌了神,自己这一向大男子主义地哥哥这么久哭了呢?莫不是吃错药了?
“妹妹,谢谢你,谢谢你……”
叶天楠一把抱住了叶流霞,嚎啕大哭了起来,而叶流霞则是满脸通红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,却是怎么都挣脱不了,只能屈服于自家哥哥的怀抱中,手掌渐渐放下,有些不知所措,但是看着满脸泪水的叶天楠,只能轻轻地反抱着他,没由来想起了以前那个被人欺负的孩子,孤零零的,鼻子也是一酸。
“唉……”
陈独生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吐出,随便帮忙把门给关上了,如今叶天楠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,可是自己呢?
“您有一封新的消息。”
突然,一封邮件从云门弹了出来,陈独生点开一看,里面一声娇喝声差点吓死他。
“陈!独!生!说好的上课呢?!你带着叶天楠跑哪里去了?!还学会先斩后奏了,厉害啊!”
陈独生一怂脑袋,赶紧将语音邮件关上,心虚地瞄了一眼周围,然后悄悄地删掉邮件,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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