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押送刘广义的警车驶回了警局。
审讯室里依旧是那位老警察。他皱着眉,打量着刘广义——藏蓝色的大褂,袖口有些脏,黑色布鞋,茶色墨镜,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。
“刘广义,文化广场的算命先生,对吗?”老警察翻看着眼前的资料。
“是的。”刘广义咧嘴微笑着,露出一口黄牙。
“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?”
刘广义摘下墨镜,依旧咧着嘴:“警察先生,我一介算命先生,只想凭祖传本事混口饭吃,这没错吧?”
“混口饭倒是没错,可我听谭警官说你蓄意扰乱警方的巡逻?”
刘广义顿时睁大眼睛:“怎么可能?我不过是犯了职业病,见到面相有问题的人,便多说几句罢了……”
“你是说谭警官的面向有问题?”老警察抬起头来。
“没。”刘广义慌忙摆摆手,“我是说,我是出于好心,才搭讪那位警察的。”
“算了,咱们说点正经的。”老警察铺垫完毕,便啪地合上资料,“刘广义,对于死亡快递,你有什么看法?”
“我?”刘广义耸耸肩,将脸朝向别处,“你知道,警察先生,我们算命这一行呢,对他人的命运了如指掌,对自己的命运也大概能摸清个一二吧?”
“你是说,你不相信死亡快递的事情?”老警察反问道,“那好,你看报纸吗?”
“有时候看。”
“那你应该清楚,目前为止,死亡快递已经害数人死亡。相信不久之后,你的名字也将在他们之中。”老警察满意地说完,打量着刘广义。
但刘广义没有流露出任何担忧的神色,相反,他微微一笑:“是吗?我倒是很期待呢!”
老警察皱皱眉,提起笔在桌上轻轻敲打着:“你知道吗?张明德也收到了快递,而他的那份被裹在你的快递里,你怎么想?”
“大概……是死神搞错了?”刘广义歪头思索着,“按照地位来讲,张先生的快递远比我的贵重啊,怎能把他的快递塞在我这寒酸的算命先生的快递里呢?”
老警察望着姿态放松的刘广义,眯起眼睛。
刘广义,他是最难搞定的那类罪犯,故作配合,看似说了很多,却始终没有实质的内容。
老警察垂头望着资料,眉头蹙起:“是这样,我们根据调查,总结出了死亡快递受害者的共同点——那就是,他们曾经都是杀人犯。”
他抬起头,盯着刘广义的瞳孔:“杜岩,康平安,崔浩,不知你听没听说过?”
刘广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。
“哼,所以,由此看来,刘广义,你身上是否有什么内情,值得警方调查?”
刘广义听闻此话,面露难色,但很快,他咧开嘴,嘻嘻笑着:“哎呀,警察先生,我就一算命先生,能有什么内情?”
“我说过了,杀人或者是像康平安那样贩卖人口,你很清楚。”老警察一字一句地问道。
“警察先生,我呢,平常靠着本事吃饭,遇到顾客,都是诚心诚意为其指点迷津,但杀人放火之类的事,我从没做过,也不敢做。”刘广义收敛笑容,谦卑地说道。
“你平时除了摆摊算命,还去哪里?”
“这个嘛,我整日待在文化广场。不过,有时会去逛逛菜市场,拣点烂菜叶什么的。”
自始至终,刘广义一直表现得相当放松,弯着腰,翘着二郎腿,左右摇头,四处打量。
他和一般的罪犯很不一样,老警察敏锐地注意到了。
由此看来,刘广义倒是真的很可疑,但问了半天,他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吗?
真难办呐!老警察揉了揉太阳穴。
“你知道吗?杜岩掉进锅炉里烧死,康平安自杀身亡,崔浩跳楼,他们全部收到了死亡快递,你难道不害怕吗?”
没想到,刘广义慢吞吞地换了个姿势,歪嘴一笑:“不好意思,我相信死亡快递不会对我造成影响,毕竟,我是算命的,我算过自己的命,要到八十九才能寿终正寝呐!而且就算我不相信,你们警局也不能强迫我相信吧?”
“刘广义,我警告你,你今日之所以来,是因为扰乱警方巡逻,外加你收到了死亡快递,所以我们来对你进行常规的问话。”老警察瞪着刘广义,缓缓说道,“但是,一旦警方找到你曾经犯下命案的证据,我相信你离监狱,或者地狱,都不远了。”
“是吗?那你的意思是,我可以走了?”只见刘广义伸了个懒腰,双腿一伸,站了起来,“感谢你们的招待,警察局内部我还真没来过,权当参观了,哈哈!”
他自顾自地离开审讯室,直奔警局大门。
老警察没说话,眉头却越皱越深,他整理着桌上空白的纸张,哀哀地叹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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