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陌雪愣了一下,满怀歉意地看着黎清初。
黎清初回望着她。
少女的眸色很淡,几乎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。
她的声音也毫无波澜,只是隐约能听出是一个字、一个字咬得清清楚楚说出来的:“再见。”
池陌雪咬着唇,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: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如果我不被抓,就不会让北深有这样的选择……”
但是在轮船上的炸弹正在倒计时,显然是没办法给池陌雪足够的道歉时间。
几个人分成两头。一头将池陌雪推入潜艇里,另一头将黎清初押回船舱里的黑屋,紧锁上门。
匆忙的脚步声迅速杂乱地响起。
黎笙笙的声音从右上角的机器里传出来:“好可惜哦,成年订婚之夜,面对得却是未婚夫选了另外一个女人……真是太可怜了呐。这说不定……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了,黎小姐,下辈子投个好胎吧。”
然后就是炸弹进入最后倒数的“滴答”“滴答”的声音,并不急促,甚至有些格外的缓慢。
时间仿佛是凝固住了。
黎清初抬起眸子。
为了防止被裴北深看出来端倪,黎笙笙是克制着那扭曲的喜悦的。
但言语中的幸灾乐祸,她却听得一清二楚。
黎清初深吸了一口气。
她其实是相信裴北深的……到现在也是相信的。
即使耳边的倒数声格外的清晰。
即使之前裴北深那选择几乎没几分犹豫。
她还是非常平静地觉得,只要有裴北深在,应该就不会有事的。
——上一世,她没有相信过裴北深,所以做过了很多很多令她愧疚至今的事情。
那这一次,她就把抉择权交在裴北深手上。
是死是活……她也不算欠他了吧。
耳边的倒数声逐渐加快了。
屋内是完全封闭的,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
黎清初低下头,轻轻把弄着自己的指尖。
——十。
她听见外面一阵嗡鸣声。
——九。
那嗡鸣声却逐渐远离了,很明显,那是黎笙笙的人,在炸弹来临之前要快速地逃走。
——八。
——七。
黎清初想要解开手铐。
但因为视线受阻,想要拆开手铐只能靠摸索,而现在,已经没了足够的时间。
——六。
——五。
外面很安静。
其实准确的说,是吵闹的,浪花翻涌的声音,风呼啸而过的声音,还有机械快速运转的声音,全都拧成一团。但并没有她想听到的。
最后只是一片冷冷清清的寂静。
一切都在无声地提醒着她,这是一片无人的公海,只有她一个人在这等死、
——四。
——三。
——二。
黎清初咬着唇瓣,感觉到睫毛上有一片一片的湿润。
她好像……等不到裴北深了。
她觉得自己这样不由分说掉眼泪的举动,实在是太狼狈了……可是却一点都忍不住。
——最后一秒。
黎清初轻轻闭上眼睛。
她脑海里一片空白,然后隐约浮出昨晚璀璨的烟花。
她从细齿里轻轻挤出几个字,飘散在空中,随着爆炸声一起炸碎在这片公海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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