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子嫣目不转睛地望向帘栊帷帐处,透过轻薄的明黄色纱缦,能看到里面躺着一具高大挺拔的身躯。
她一边紧走了两步,一边目不斜视地询问道:“皇上怎么样了?”
顺子跟着她,声音低缓暗哑,“没有什么起色,秦郎中说明日再来看皇上,奴才给皇上喂了药,皇上吞食不便,后来全吐了出来,没咽下去多少。”
韩子嫣蹙起秀眉,撩开纱缦,柔和的眸光落在他苍白无血色的脸上,紧紧闭合的星眸有些凹陷,清浅的呼吸如不着痕迹的微风从微张的唇瓣细细的蔓延出来,有呼吸,代表还活着,可那呼吸太浅了,浅得似乎低不可闻。
韩子嫣紧抿唇瓣,扶着榻边,侧身而坐,心里冒出一点点心疼,她不知这心疼从哪而来,就是无缘无故地有一股力量在揪着胸膛里跳动的心,隐隐地发疼。
顺子心明眼亮,无声地叹息,悄悄退了出去。而弦儿守在外殿,没有跟随进来。
待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,韩子嫣才轻缓地握起他放在身体两侧最外面的一只手,手掌很凉,没有温度,但掌心是粉红的颜色,这说明她握着的手不是来自一具没有生命力的尸体,而是一个活人。
彼此的手掌相叠,韩子嫣来来回回不断地揉搓着他的手,希望他的手能热起来,有了热度或许人就能醒来吧!她简单地这么认为。
她的两只手渐渐发烫,而他的手却只轻微的温和了一点点。
她又拿起他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揉搓,没有去想自己为何要做这么滑稽的举动,只想他能尽快活过来。
她甚至都没有去想,没有他的日子,她余下的人生路该如何走下去,尽管之前不曾经常性的见面,也不曾听闻有关他的事,但同踩一片地,同顶一片天,彼此都活在一个时空中,而且都在皇宫中,相隔不远,他就在那儿存在着。可如今,假如他真的死了,他们就真的不在一个天地了,她会失声痛哭吗?会郁郁寡欢吗?亦或陷入沉沉的思念中吗?
她不得而知,或许也只有真的发生了,她才会明白自己对他抱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。
深夜的时光漫长而寂寥。
她也不只何时趴在他的身侧睡着了,双手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。
时间并没有因为她迷迷糊糊地呓语而加快流动,反而让她在梦幻中越睡越沉,越沉越深陷其中。
她看到一个身形颀长挺立的男子的背向洒满阳光的水岸边,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整片幽蓝的天际,那人动也不动,不知在看向那儿。
她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,轻手轻脚地向他靠近,根据身形判断,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认为那个人就是赵翊,她的直觉很灵敏,能自由地出现在她的面前,除了赵翊还有谁呢。
她抿嘴,轻微地喘息,最后在与那人一尺的地方停下脚步,那人似乎没有察觉她,依旧纹丝不动,高大的身影遮挡住阳光,笼罩住她娇小的身躯。
她轻轻唤了一声,并不是要确定他的身份,而是一种莫名地呼唤。
“赵翊……”
她眉眼弯起,迎接他转身投来的目光,却在朦胧的光束中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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