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我们不能这样。&rdo;我后退一步,我找到了我自己。
只是瞬间,我改变了两个人的状态。她双臂抱在胸前,低垂着头,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儿。我把她身后的窗户关上,想安慰她,或者是对她解释点儿什么。没什么好说的,但还是得说,我只说了个&ldo;你知道&rdo;就被她打断。
&ldo;我知道。&rdo;她走进来,捡起桌上的烟。
我想起来她是抽烟的,今天却一直没抽,也许她是作好了准备,她是不是认为香烟无益于女人的性魅力。我看着她,有点儿后悔了。我该把仇恨抛在脑后吗,忘情地享用她?不仅仅是身体,她的全部,她对我空虚的慰藉。
&ldo;有些事情你不知道。&rdo;她说。
&ldo;我不要什么都知道,只要能让我判断,是对的,还是错的,就够了。&rdo;
电视没声音,一群人举着手蹦起来,估计是新年到了。陈洁握着遥控器发会儿呆,按下关闭键,站起来,红色高跟鞋一路踩进卧室,然后穿着黑色貂皮走出来,靠在墙边对我说:&ldo;我走了。&rdo;
&ldo;你喝酒了,我开车送你吧。&rdo;
马路上没车,我开着她的ioper行驶在最中央。两侧的烟火在我们身边燃放。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就开到她的住处。我提出送她上楼,我在委婉地赔礼。她双手抓着包不回应,只是看着车前窗说:&ldo;硝酸、硫酸和甘油,它们在一起可以生成什么?&rdo;
&ldo;我是不是该夸你见多识广?&rdo;
&ldo;我是在药厂泡大的。&rdo;她侧过头盯住我,说,&ldo;你不该去,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你去。&rdo;
&ldo;所以你演戏,你诱惑我。&rdo;
她下了车,冷笑一声,说:&ldo;车你开回去吧。&rdo;
我很想问她,是为了他,还是为了我。我人生第二次感到嫉妒,两个女人,却是一个男人‐欧阳桐。我对着她的背影鸣笛,又是背影,竟与在阳台时如此不同。她转过身看着我,毋宁说是看着车。我开到她身前,摇开车窗。&ldo;我可能没机会再见你了,我不希望你以后去看我,可能你也不会去看我。我计划很久了,你今天的到来是个变数。&rdo;
&ldo;我该今天来的,今天是第四十九天。&rdo;
&ldo;对呀。&rdo;我点点头,&ldo;那马克的故事,我得重新想想是不是真的了。&rdo;
&ldo;是真的,不过他老婆不是中国人,是韩国人。&rdo;
我笑了,我真的被她迷住了,我说:&ldo;你今天来,谢谢你,或者我替欧阳桐谢谢你。&rdo;
&ldo;他知道你要杀他,他等着你呢。&rdo;温度有点儿冷,她跺着脚,&ldo;只是不知道是这么大的场面。&rdo;
&ldo;告不告诉他,随便你。我做我该做的。你看,我也不是一成不变的。&rdo;
她后退一步,皱着眉,似乎头一次这么厌恶我,问:&ldo;你一定要这么杀他吗?&rdo;
&ldo;我必须这么做,&rdo;我说,&ldo;因为我告诉太多人了,包括在我妈、王总和丹丹的墓前我都表态了,我要杀了欧阳桐。这已经变成了承诺,我一定要兑现。以前丹丹跟我讲过她读的一个故事,有兄弟俩放话说要杀个少爷,他们其实不想杀人,就是张扬出去了,真碰着的时候,不得不宰了他。我现在就是这样,欧阳桐知道这些,可以先要我的命,可以跑,可以躲起来,让我找不到他。但是我要做我该做的事情,我已经在他面前窝囊了十几年。我要赢他最后一局。&rdo;
&ldo;你自己要小心。&rdo;
&ldo;还有,怎么说呢?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跟你讲了,先说了吧。这种感觉我不常有,我以为我没爱的能力了,除了丹丹。&rdo;我停一下,想找句准确点儿的话。我左脚空踏油门,准备说完就离开,&ldo;很难得的感觉,我今晚爱过你。&rdo;
回去的路上我还在琢磨,最后一句我到底说没说,这种话我一辈子都说不出来。
10
硝化甘油特别敏感,不用说加热、撞击、摩擦,连轻微的震荡都有可能引起剧烈的爆炸。这严重限制了它的应用。
算上阁楼,一百零二级台阶,我用了二百零四步走下来。打开车门,放在副驾。在车载gps输入雪茄会所的地址,声音提示距离为五点七公里,前方右转进主路。
硝化甘油的运输极其危险,所以19世纪早期,从事其运输的人员收入都很高。运输时,制备好的硝化甘油分装在内壁光滑的玻璃瓶中,瓶与瓶之间用棉花衬垫,赶马车的人员至少三名。一人赶车缓慢地前行,一人在前疏散其他人员、车辆并移开路上的石块,否则轻微颠簸也可能引起爆炸。还有一人随时替换,其他两人轮番休息。即使这样,仍然不时有车毁人亡的事故发生。
清洁工还没上班,但天已经亮了。马路上全是爆开的鞭炮屑。我将车速保持在二十公里每小时,盯住前方路面。不能有半点儿闪失,我知道如果我压响一支漏掉的爆竹,那就完了。
我看着前方的路口,计算红灯的时间,好让自己匀速过去。gps提示还有两公里,一公里,前方终点五百米。我看到了欧阳桐的会所。
硝化甘油的又一特性就是它的毒性。当硝化甘油被人体吸收后,会因血管扩张而产生一系列症状,如头昏、头痛、恶心。而且不同的人对其毒性的耐受性差异很大,一般来说,稍微吸入一点儿蒸气即会感到头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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