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这些我当然知道,我只是不知道,这本书是哪年下的毒。而且,我跟你说了,这种案子没法查。&rdo;
&ldo;那是你觉得没法查,那干吗查那么多教授呀?你只查文恒的家人就够了,查他老婆,孩子,反正是家里的住户。&rdo;
&ldo;我不傻,我当然查过,他家里就一个老婆。正好那几天感冒了,我去医院看过她。&rdo;
&ldo;你那是查吗?啊,您好,再见,您的线索很关键,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拜访您。你没想过肯定是她干的?你就想着恶作剧杀人来着,美国电影看多了?相信那种变态杀人,无动机谋杀。大多数都是有动机的,你知道你老公看书爱蘸口水,你才会涂氰化物。&rdo;
&ldo;那不一定,我们不用讨论这个了,我是从那儿过来的,我一个月都耗在这个案子上,我了解的比你多。&rdo;
&ldo;看呐,你又自作聪明了。我做个比方,丹丹死的时候……&rdo;
&ldo;你没必要这么比方。&rdo;
&ldo;你听我说完!&rdo;她重新提一次她名字,&ldo;如果丹丹正在看一本图书馆的书,还没有看完,你会不会烧给她?&rdo;
我看着她。
&ldo;什么人可以冷静到,上午刚火化过丈夫,下午就把书还回图书馆,就为了领回一百元押金?而且老公是心脏病,意外死亡喔。&rdo;
&ldo;不是同一天还的。&rdo;这是我最后一句还能嘴硬的话。我低下头,搓着手说,&ldo;你说得对,我弄错了。她生病是假的,她甚至都没敢让我去她家。&rdo;
&ldo;哇哦,有新老公了。&rdo;
&ldo;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?&rdo;
&ldo;你刚说完的时候,我当时就觉得他老婆还书很不正常。&rdo;
&ldo;然后你什么都不说,在心里可劲儿地笑话我?&rdo;
&ldo;你当时自我感觉那么好,跟我讲,你既能结案,又能拿奖金。你是世界第一顶,好神气!我怎么忍心打断你呀?我对你崇拜的呀,好想马上跟求合体。&rdo;
&ldo;别说了,你赢了。&rdo;
&ldo;不行,我得多说点儿,好供你分析。你欧阳楠最善于分析了,正是许许多多这样的细节,让你欧阳大侦探得出的结论是,我陈洁不可救药地爱上你了。&rdo;
&ldo;求求你,别说了。&rdo;
&ldo;你别求我呀,你不是从小打到大吗?你打我呀。正手一拍,反手再一拍。没见过你自我感觉那么好的,打我俩耳光,然后问我是不是因此爱上你了。凤姐都没你感觉那么好。&rdo;
我快爆发了,现在很想出去找个人暴打一顿。那帮接亲的一下子全没了。我猜他们不是一路跳,可能是在一个村口原地跳二十分钟,然后快马加鞭到下一个村口接着跳。操,我又自作聪明了。
我看一下时间,中午十二点半,问:&ldo;你不困吗?洗洗睡吧。&rdo;
这句话像魔咒,她还真一下子就困了。她穿上外套,说:&ldo;笨点儿也没什么的,你千万别想不开,自杀。&rdo;
&ldo;好。&rdo;我叹了口气,说,&ldo;我还是得说几句自作聪明的交代,你自己进去,拿你的驾照,需要的话给前台随便报个身份证号码,千万别给他登记你的身份证,没准儿你已经被通缉了。他坚持要,你就装可爱装可怜。这个你比我懂,我知道你进去就会奔向男前台。&rdo;
&ldo;你呢?没脸跟我进去?&rdo;
&ldo;能不提那茬儿吗?咱俩都没身份证就太可疑了。你开一楼的房间,窗户别对着马路,要面对他们后院树林。给我留着窗户。这样我不行了的时候,就钻进去睡觉。&rdo;
&ldo;哈,大情圣佐罗。&rdo;
&ldo;我不是佐罗,我是笨蛋,我是佐罗的反义词。佐罗是正门进去,窗户出来;我是从窗户进去,正门出来。&rdo;
&ldo;别难过了,我随便说说的。&rdo;她弯腰摸我头发,进而双手揉我的脸,哄着我,&ldo;就算你是弱智,妈妈也爱你。&rdo;
我看她进去,开车到后院。两分钟后她出现在一间屋子里。我鸣笛提醒她别把我锁外面。她赶到窗前对我招手,隔两层玻璃一层车窗,我都能看清她放电的眼睛。我快受不了她了。
我得等她睡着,闭嘴。我开车到周围转转,很想完成刚才那个找个人痛扁的念头,就进了个台球厅。里面乌烟瘴气,仿佛刚扑灭的火灾现场,五十平方米的空间就摆了三张球桌,绿呢台面简直就是四川盆地。这让我有个幻觉,他们玩的不是台球,是桌上高尔夫。
里面有一个小伙子挺惹眼,那种球台居然可以一打一个准。农村管这种人叫什么?二流子?他穿着红色亮漆的皮夹克,嘴里叼支廉价烟,脖子上不知道文的什么东西,乱糟糟一片,爬山虎吗?没准儿冬天一过,枝叶更茂盛。有趣的是他的头发,什么颜色都有,还不像彩虹那么有层次。像什么呢?我寻思着,一只基因紊乱的鹦鹉。就他了,我想,做我的出气筒是你的荣幸。我就是绝顶聪明,自我感觉好,爱咋咋地!
我盯着他看,等他发现时他也盯着我看。这之后他就打不准了,不停地掏钱,原来还小赌怡情呐。他情绪越来越糟,估计一会儿就得奔我过来,这我倒不怕,他们三个一起过来我也不惧。我看过了,没一个带刀的,而我早把门口的雪铲放身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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