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更多的人,却把河豚鱼视为洪水猛兽!
与苏东坡同处宋代的诗人梅尧臣也曾留下一首五绝,描绘出河豚鱼令人心悸的一面:
&ldo;河豚当是时,贵不数鱼虾。皆言美无度,谁谓死如麻!&rdo;
梅尧臣绝非危言耸听,河豚鱼确实能致人于死地,因为它的体内含有一种特殊的毒素,而且是剧毒。河豚毒素的毒性比氰化钠还要大一千倍,一条河豚鱼足以让七八个成年人中毒身亡!
号称世间最鲜美的鱼类却带有可怕的剧毒,这也许是造物主对天下食客开得最大的一个玩笑吧?
河豚,便如一个面貌娇艳却又心如蛇蝎的倾城美女,让人又爱又怕。你无法抵挡她的诱惑,可这种诱惑又是同致命的危险相伴而来。
总有很多人,在诱惑面前是看不见危险的。在江南一带,自古嗜食河豚。因河豚体内毒素多集中于卵巢、肝、肾、脑、肠、眼、鳃、血等部位,馋嘴的食客认为通过细致的清理、冲洗,是可以吃到无毒的河豚肉的。
确实有很多人吃了这种精心料理过的河豚,在大饱口福的同时亦安然无恙,但另一个事实是,仅江南一地,每年因食用河豚而中毒身亡的人便数以百计,以&ldo;死如麻&rdo;来形容毫不夸张。
在任何时候,食用野生河豚都具有极高的危险性,所以江南一带流传着一句民间俗语:&ldo;拼死吃河豚。&rdo;
相传昔日有人曾烩制一桌河豚,请苏东坡赴宴。苏东坡坐下之后,二话不说,甩开膀子就吃,直到酒足饭饱,才问友人:&ldo;河豚剧毒,食之可丧命,知否?&rdo;友人点头,苏东坡把筷子一拍,长叹一声:&ldo;据其味,虽死足矣!&rdo;
这便是&ldo;拼死吃河豚&rdo;的气势。
这种气势来源于河豚鱼无可比拟的鲜美滋味,就这一点来说,河豚鱼完全能配得上今晚的这场巅峰对决。但同时,河豚的可怕毒性也在众人心中染上了一层不安的气氛。
莫非今晚,也要出现一场&ldo;拼死&rdo;的比试吗?
身为比试主角的姜山倒是泰然自若,在淮扬众厨的注视下,起身离去。
&ldo;河豚?这东西是有剧毒的吧?&rdo;徐丽婕感受到了宴厅内那种沉重的气氛,有些忐忑地询问。
&ldo;野生河豚都是有毒的。&rdo;老者特意强调了&ldo;野生&rdo;两个字,然后又补充说:&ldo;不过现在很多地方在搞人工河豚的养殖,而且已经培育出了无毒的品种。&rdo;
徐丽婕松了口气:&ldo;那这次比试所用的,应该都是人工养殖的无毒河豚吧?&rdo;
周围众人却大多轻轻摇着头,显然不认同徐丽婕的观点。只听老者说道:&ldo;人工养殖的河豚虽然无毒,但在口味上,却比野生河豚要逊色很多。&rdo;
老者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徐丽婕的问题,但要表达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。一场厨界巅峰水平的比试,如果选用口味不佳的人工养殖河豚为原料,那简直就像重量级的拳王赛中双方戴着护具上场一样可笑。
&ldo;如果选用野生河豚的话,那怎么能保证食用时的安全呢?&rdo;徐丽婕不放心地追问着。
老者沉吟片刻:&ldo;河豚的毒性多集中在内脏和血液中,有经验的厨师经过细致的处理,可以把这些有毒的东西去除。&rdo;
&ldo;话虽这么说,可既然食用野生河豚,那百分之百的保证安全是不可能的。&rdo;马云紧接着老者的话头说道,&ldo;扬州南城六圩县的徐老倌,专门替人烹制野生河豚,积累了三十多年的经验,人称&lso;河豚徐&rso;,可去年仍免不了被自己亲手打理的一条河豚夺去了性命。&rdo;
说起这件事情,扬州众厨都露出了痛惜的表情。在江南一带,这个徐老倌烩制河豚鱼的功夫首屈一指,在厨界也算小有名气。而且他为人和善,朋友颇多,那次意外曾令不少人为之扼腕。
&ldo;三十多年的经验仍然有失手的时候?这河豚鱼吃起来也太危险了。&rdo;徐丽婕禁不住连连摇头。
马云叹了一口气,说:&ldo;也是事有凑巧。要知道,这河豚分为公豚和母豚,体内分别会有精巢和卵巢。精巢可以食用,而卵巢却具有剧毒。那天徐老倌料理河豚时,鱼腹内的精巢清清楚楚,分明是一条公豚,于是他就将精巢和鱼肉同时炖制。端上桌后,只吃了一口,五分钟不到就倒下了。后来别人去查看那条炖好的河豚,发现那精巢中居然还包着一副母豚才有的剧毒卵巢。&rdo;
徐丽婕惊讶地张大嘴:&ldo;这是怎么回事呢?&rdo;
&ldo;雌雄同体。&rdo;马云解释说,&ldo;就和双性人一样,属于生殖系统的畸形。若算概率,可能一万条河豚鱼中也出不了这样一条双性河豚,谁想到偏偏就让徐老倌给赶上了。&rdo;
陈春生感慨道:&ldo;徐老倌活了大半辈子,经他手下宰杀的河豚只怕也有成千上万了吧?最后遇到这种结局,真是让人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。&rdo;
&ldo;天意什么的我倒不信。只是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?&rdo;沈飞晃着脑袋说,&ldo;照我看哪,这河豚偶尔吃一次,尝尝鲜,只要烹制时小心细致,倒也问题不大,可如果吃上了瘾,那难保哪天就出了事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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