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观二太太旁边的大太太,这会子因看着迎春被宝钗比下去,心中正不乐意呢,从脸上就能看的明明白白。
等紫鹃打量完了这两个人,再看时,杜夫人已经拉着惜春和探春的手说话儿,赞了两句又给了礼,只是从话语中倒是能听出来竟是更喜欢惜春多一些。探春稳重,惜春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,想来是因为如此吧。
“这就是我的外孙女儿黛玉。”惜春探春姐妹退下来,便是黛玉了,贾母因笑着招了黛玉过来说道。
“果真是个好孩子,瞧瞧这人品样貌,莫说是我府中的两个,就是这京城各个府中的姑娘小姐,能及得上她的倒是少见。”杜夫人拉了黛玉一双手,细细打量着,却不是对黛玉说话,而是说给史老太君。
“倒是个极好的孩子,只是命苦些罢了,早早儿就没了爹娘……”提起这话,贾母只是有些伤感。
“虽则说命运多劫难,焉知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?又或是老太君和二位太太能多疼她一些,倒也不算苦。”这话依旧是对着荣国府中的人说的。
“如何能不疼她,就是少疼一星半点儿的都觉得心里不落忍。”
“可不是,我们府上的人都说,自从大姑娘来了我们家里,倒是把我们家里的几个姑娘都给比下去了,老太太眼里心里就只管惦记着大姑娘。”王夫人忙就附和说道。虽然说一直以来对于贾母偏爱黛玉心中有气,可是眼前的人到底是工部尚书的夫人,怠慢不得。
贾母又笑着说道:“别说是我,就是她的舅母和嫂子们也是极疼爱她。今日杜太太也来看她,竟是她的造化。”
“原是和她父母的交情,来看看她也是应当,说什么造化不造化的,倒是见外了。”杜夫人只是道。“倒是常听你伯父说起你年幼时候如何粉雕玉琢的可爱,我竟是一直不得空见,如今才算是见到了,果然是和你伯父说的一样。”
看着杜太太对黛玉如此亲厚,王夫人这厢可是奇怪,心中暗暗想到以往林如海在世的时候,倒是不曾来探望,怎的到了如今都成了孤零零一个人了,倒是巴巴儿的过来探望,,莫不是都糊涂了?
王夫人原是只知道自己这院儿里的天是什么颜色的,这两年又不经常和贾政说话,自是不知道,这位杜大人是去年才调回京城的,来的时候黛玉回南了,自是不会来荣国府。
杜太太又拉着黛玉说了好些话,问了今年几岁,吃的穿的可都习惯,又问了平日里都做些什么,是不是有去外面和别的府中的姑娘小姐相交等等,倒是十分详细。
黛玉一一作了回答,中规中矩的倒是挑不出来一点儿错处。
末了,杜太太笑着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与之前给众姐妹差不多的锦袋儿,从里面拿出来一对翠绿欲滴、浑体通透的翡翠镯子,并一对儿同款的翡翠坠子。
“原是给你准备了羊脂白玉的镯子,因想着你如今服丧,浑身上下都素净,带着白色的反倒不好看,所以又换了这翡翠的给你带吧。这镯子颜色青嫩,倒是不显眼,就是你现在带也使得。”说罢了话,直接就戴在黛玉腕子上。
“这样的好东西,难为杜太太舍得。留给你们家的姐儿带着倒好,如何就给了她。”贾母笑着说道。
“我家老爷和林老爷原是二三十年的旧交,在我心里,黛玉就和我女儿是一样的,要是不好的,我还不能给她。”
王夫人看着杜太太心中腹诽,虽然这东西精致,可是翡翠到底不是玉中珍品,也算不得什么。要是真心当女儿,倒是拿了羊脂白玉才是。果然是漂亮的话儿人都会说。
“果然是好看。”杜太太打量完了黛玉,又对贾母道:“这东西原是不怎么名贵,只是因为这是过年的时候入宫觐见太后娘娘,太后娘娘赏下来的,如今我转送了黛玉,也算是给她添点儿福气。”
黛玉虽知道这东西贵重,可是杜太太已经戴在自己腕上了,倒是不好再推辞,若是这当口儿自己从腕子上脱下来还回去倒是显得小气了,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谢了杜太太。
王夫人等原也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有些来历的,一时也愣了,还是贾母先反应过来,笑着道:“这倒当真是这孩子的福气了,也是杜太太疼她。”
“这孩子倒是对我的胃口,我竟是越发喜欢了。这里要和老太君讨个话儿,回头我差人来接了她过去住两天,老太君可是万不能不许的。”
杜太太听着黛玉的话,又看着黛玉的神色,也大概是明白了一些黛玉如今的处境,知道黛玉如今只是困在荣国府这四方的天下面不得自由,自己虽然不能让她一直在外面,可是料想还是能让她松快两日,遂说道。
“杜太太要接了他去倒是无妨,只是她如今在孝中,怕是多有忌讳,倒是不方便。”贾母笑着说道。
杜太太听了这话倒是爽快一笑,只是道:“原也是无妨的,我家老爷素来不讲究这个,况且大侄女儿也已经出了热孝,就是去亲朋好友家中走动也无不可。”
“既如此,我也就不推脱了。我老了,不爱走动,常年只是在府中,也少带着她们姐妹出去,也常常说她们姐妹的交际面儿有些窄了,若是杜太太肯接她去顽两日,多见几个人倒好。”贾母此时说的倒是实话,年轻的时候,贾母也十分活跃,经常带着府中的姑娘去各个府中,只是年纪大了才懒怠了些,倒是经年不曾出去,偏偏王夫人和邢夫人都是不愿意出去的,故而府中的姑娘除了去亲戚家中,倒不曾去过别处。
“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,改日我就排了人来送帖子。今日不早了,我也该回去了。”杜太太说着起身就要走。
“已经到了午间,杜太太在我们府中用了午饭再回去倒好。”
“我们府中一大堆的事儿,竟是不能叨扰老太君这一顿饭了。”杜夫人站着任由丫鬟给自己系好披风,又对黛玉道:“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和你一般大的姐儿,最是喜欢热闹的,回头天气暖和了就接你过去和她们顽两日,你外祖母已经答应了,你可不许偷懒不来。”
“幸得世伯母不弃,黛玉自是遵从。”虽则是第一面,可是心中觉得杜太太亲近,黛玉语气中不自觉的倒是多了不少亲昵。
送走了杜太太,众人回到厅中坐定,史老太君因笑着说道:“聊一会子也就到午饭时间,竟是不用再跑一趟,让把你们的饭菜都送过来,今日就陪着我吃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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