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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(第1页)

&ldo;嗯。&rdo;苏洋不知道怎么接话,可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应高远航一下,他并不是在敷衍,而是被高远航的眼睛吸引住了。

那双平时总是充满笑意的眼睛,此刻竟流露出一点忧伤,这淡淡的情绪,在暖黄色的灯光下,慢慢弥散开来。苏洋盯着高远航的眼睛使劲看,他想,如果眼睛真的是心灵的窗口,那么他是不是可以通过这双眼睛看到高远航隐藏起来的心事。

苏洋不经常喝酒,几杯清酒下肚之后,他开始头晕。但是他没有拒绝高远航给他倒酒,他想,今天应该舍命陪君子一回,以回报高远航在医院时对自己的照顾。

高远航喝得比苏洋多,他也有点头晕。可他看着苏洋慢慢红起来的脸,又不禁生出一些感动的情绪。这样的苏洋真好啊,他对自己说,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他的好呢,想到这,他伸出双手用力掐了一把苏洋的两个脸蛋。&ldo;这下彻底红了,红透了。&rdo;他喃喃自语般说着。

苏洋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嘻嘻笑着,他忽然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。平时他十分排斥高远航的经常性动手动脚,可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,他竟没有厌烦无奈的感觉,反而觉得这样的高远航挺可爱的,特别像个孩子,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,一点都不复杂。

&ldo;我想我妈。&rdo;高远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
苏洋把自己迷醉的眼神费力地聚焦在高远航的脸上,这高远航今天是怎么了,他还是不太明白。

&ldo;妈。&rdo;高远航喝醉了,他此刻正沿着回忆之河向过去走去,就快走到童年时候。

&ldo;想你妈你就去看她啊。&rdo;苏洋虽然不太理解高远航的情绪波动,可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揪在了一起。

&ldo;我不知道她在哪,我找不到她,也不敢去找她。&rdo;高远航的眼里含着泪。此刻的他,已经不再是那个游戏人间没心没肺的高远航,他变成了一个七八岁儿童的模样,在越过时光的河流之后,他终于和小时候的高远航合二为一了。

&ldo;我妈在我八岁那年扔下我离开我爸,十多年过去了,她一次也没回来看过我,我也没有她的消息。&rdo;高远航的眼泪掉进酒杯里,于是泪水也变成了酒。

&ldo;我有的时候恨她,有的时候想她,可这几年,我一点也不恨她了,我只想再见她一面,看看她过得好不好。&rdo;

&ldo;她当年在我爸一无所有的时候选择离开,可现在,我爸好了,赚了很多钱,如果她知道了,你说,她会不会后悔?&rdo;高远航看着苏洋,可眼泪阻隔着他的视线,他看不清苏洋的脸。

&ldo;我妈走的那天,正好是我的生日,她陪我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,晚上又给我买的礼物,我们一起吃蛋糕吹蜡烛,然后她说许个愿望吧。那天,她和我睡在一张床上,她抱着我,那种感觉真温暖啊,苏洋,你知道吗,我那天的梦里到处都是幸福和满足,可睁开眼的时候,我妈就不见了,她消失得无影无踪,干脆利落。&rdo;

&ldo;哈哈,说来也可笑,她不是要我许愿吗,我当时的愿望就是,希望我妈能快乐一点,因为我看见她总是愁眉不展的,心里好像藏着很多的事一样。后来那几年,我常常会想,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愿望,它为了成全我的愿望,所以把妈妈带到能让她过得快乐的地方去了,可是,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呢。&rdo;高远航缓慢诉说着童年的伤痛,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,再一次把往事遍历。

&ldo;从那年之后,我再也不愿意过生日了。&rdo;高远航终于停止诉说,端起酒杯喝下一杯酒。

苏洋静静地看着高远航,这样的高远航,让他觉得很陌生,因为他看到了高远航的脆弱和伤疤。同时,这样的高远航也让他心疼,心疼到忍不住想擦干他眼角的泪,他还想抱一抱这个有些无助的高远航,可面对滔滔流淌而过的时间之河,他即便再努力也终究是臂长莫及,他说不出安慰的话,也没法帮他抚平这一道童年的伤痕。

&ldo;高远航,你长大了,去找找她吧。&rdo;苏洋认为只有找到妈妈,高远航才能彻底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。

&ldo;找到她,万一她过得不好呢,我该怎么办?&rdo;高远航不止一次这样想过,这也是埋藏在他心里的最大恐惧。

&ldo;好或者不好,都是她自己的选择。&rdo;苏洋冷静地分析着,他说:&ldo;明年,咱们好好过一个生日,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应该勇敢去面对这一天。&rdo;

高远航听完苏洋的话沉默许久,他觉得苏洋说得有道理。也许有些事是因为距离遥远所以才觉得容易,等到明年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,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苏洋说的那样,勇敢地跨过这一道坎。

也许是酒精完全麻醉了神经,也许是倾诉起到了作用,高远航的心情慢慢变得轻松了。当他把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的瞬间,突然有点不好意思,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说了这么多,竟然毫无保留地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苏洋面前。而后,他的心里又生出很多的感激,感激苏洋的倾听和理解,感激苏洋这个人的存在,让他在这特别的一天里,终于没再像从前那样,一个人孤独地躲在某个地方。

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,他们吹着晚风,酒意开始慢慢退去。已经恢复正常的高远航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吃亏,他有种被苏洋占了便宜的感觉。这怎么能行呢,他不甘心地看着苏洋平静的侧脸,偷偷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套出点苏洋的秘密,哪怕不是秘密,一个小小的经历也好。

&ldo;你不爱说话,不爱笑,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?&rdo;他在思考片刻之后开始发问。

苏洋充满警惕看了眼高远航,他开始怀疑起这个人的居心。

&ldo;说说吧,你都听完我的故事了,你也得说点你的事,这样才公平。&rdo;高远航直接把心里想的说了出去。

&ldo;你这人,我怎么说你好呢,刚才我就应该想到的,你流的就是鳄鱼的眼泪。&rdo;苏洋终于弄清高远航的用意。

&ldo;哈哈,真情流露,真情流露。&rdo;高远航想起自己之前在居酒屋时的表现,再次感觉到难为情。

&ldo;你总是独来独往的不喜欢和别人接触,为什么呀?&rdo;高远航认为这个问题真心值得一问。

苏洋看着高远航眼里冒着贼光,他估计不说点什么是躲不过去了,可是该说点什么从哪说起呢,他四处望着,希望能碰到个熟人把他从高远航的魔掌之中救出去。

&ldo;那我说说吧,你说咱们长这么大,谁还没有点故事啊,要是没点故事都不好意思在外边混,话说想当年我也是走过南闯过北,厕所旁边喝过水……&rdo;

&ldo;好好说!&rdo;高远航铁钳一般的手掐住苏洋的腰,他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苏洋蒙混过关。

&ldo;好,行,我说可以,你先去给我烤点牛肉串吃,刚才光顾着喝酒,现在才觉得饿。&rdo;苏洋指着马路对面的烧烤摊说。

&ldo;你在这等着,别跑啊,今天我生日,你别逼我动粗。&rdo;高远航一边走一边回头,他不太放心苏洋,担心苏洋会逃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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