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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睡到半夜时醒了过来，因为肚子饥饿，我起身去厨房，打开冰箱找吃的东西。安城睡在客厅的长沙发上，另一间房间的门紧闭着，大概张家涵也在里头休息了。我打开灯，发现灶上有一锅冷了的粥，边上有纸条，是张家涵留给我的，大概是如果夜里肚子饿了起来热一下就能吃。我照着他纸条上的指示，打开煤气炉加热这锅粥，正当它散发香味的时候，洪馨阳的声音在背后传来：&ldo;好香，我也饿了，给我来一碗？&rdo;我拿出两个碗，给她盛了一碗，我们俩坐在厨房的小餐桌边一声不响地喝粥。喝完了，我把两个碗收拾了放进水槽冲洗，洪馨阳一直坐着观察我，然后她突然问：&ldo;哎，你爱袁大哥吗？&rdo;我微微一愣，转头看她，她的目光柔和清澈，又重复了一遍：&ldo;你爱他，对吗？&rdo;我没法回答这种问题，事实上我并不知道问题的确指是什么，于是我老实地说：&ldo;我不知道。&rdo;&ldo;是吗？真是个懵懂地令人嫉妒的孩子啊。&rdo;她微微笑了，摸着自己的腹部，垂头说，&ldo;我爱给我孩子的那个男人，所以我要把孩子生下来。&rdo;我心里微微一紧，我说：&ldo;这跟你白天的说法不一致。&rdo;&ldo;是吗？&rdo;她仰起头，发了会呆，然后笑着说，&ldo;可能白天的时候我不敢承认这一点吧，因为面临着那个男人不爱我的事实，那样我就太可怜了。&rdo;&ldo;我不明白生孩子跟他不爱你有什么关系。&rdo;&ldo;你不明白无所谓，&rdo;她说，&ldo;总之孩子会是我的，终其一生，我注定没法得到那个男人，那么得到他的孩子也算一种补偿。&rdo;&ldo;孩子没法成为心理上的代偿。&rdo;我对她说，&ldo;你不该生他。&rdo;&ldo;让我自私一回吧，而且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他的，&rdo;洪馨阳低下头微笑着摸着自己的腹部，&ldo;小宝宝，妈妈一定会好爱好爱你的，听得见吗？&rdo;&ldo;胚胎不会听见。&rdo;我踏前一步，声音干涩地说，&ldo;你不该生他，我替你解决这个问题……&rdo;她似乎没听见，只是一味笑得朦胧，笑容中带着某种我不能理解的满足和安详。我想上前催眠她让她去做人工流产的脚步不知为何迈不开了，因为她的微笑太美，我看得目不转睛，没法打扰这么美的东西。&ldo;我想好他的名字了。&rdo;洪馨阳抬头冲我微笑，&ldo;我很喜欢你，希望孩子能跟你一样有这种透明的漂亮，我也给他取名叫冰冰好不好？&rdo;我胸口一震，盯着她沉默不语。&ldo;那个男人永远不会知道我给他生下孩子，&rdo;洪馨阳轻声说，&ldo;我跟徐姐姐商量好了，到时候孩子的出生证上时间要改动一下，晚几个月之类，这样那个男人就永远不会起疑心，我就能一个人拥有我的宝宝了，你说呢？&rdo;&ldo;你会把出生证上的时间推迟三个月。&rdo;我艰涩地说。&ldo;这是个好主意，三个月足够了。&rdo;她抬头冲我微笑，轻声问，&ldo;你说，我的宝宝能跟你一样好看吗？&rdo;我愣愣地说不出话来。&ldo;但他不会愿意的，我是说你的孩子，&rdo;我认真地对洪馨阳说，&ldo;他不会愿意长我这样，如果可以选择，他宁愿他的外貌有明显的男性特征，他的眼睛和嘴唇的形状不要显得意志软弱，他不会愿意笑，因为笑容会令这张脸显得格外幼稚，他还想要……&rdo;&ldo;够了，小冰，不要继续说了，&rdo;洪馨阳微笑着看向我，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，拍了拍说，&ldo;坐下来，坐到我身边。&rdo;我想了想，坐到她指定的椅子上，看着她。&ldo;你刚刚，是在说自己对吗？&rdo;她拉过我的手，放置在她的两个手掌之中，她的手掌并不比我的大，形状和柔软度要好很多，她拍拍我的手背问，&ldo;我说的没错对吧，那是你对自己的评价，小冰，你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？觉得你从外貌到身形都不如意？嗯？不像一个男人？&rdo;是这样没错，但这不关她的事，于是我扭过头，将手从她的手掌中抽出来。&ldo;你别扭什么呀，看看，你别不知足啊，都这么好看了。&rdo;她不满地嘀咕了一声，伸出手捧住我的脸，硬要我转头看她，我接触到她的眼睛，目光柔和而满含笑意，我注视着与我形状类似的眼睛，心想为什么直到这一刻，我仍然觉得她很美，为什么同样的器官在我脸上，却令我只想起深深的厌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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