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的目光却都不约而同盯着叶长风右手,烛光里眼色闪烁诸般惊羡、贪婪、狂喜……历历分明。叶长风不觉苦笑。看到这样的神情,便呆子也明白他们为何而来了。
匹夫无罪,怀壁其罪。唐悦啊唐悦,你大约也料想不到,你所赠的这柄稀世奇珍,反会先替我招来麻烦。
咳了一声,打破沉静,叶长风托起承影,手掌缓缓摊开:&ldo;两位不告而入,可是为此剑?&rdo;
映着晶莹的烛光,白晳的掌心,承影光华隐隐流转,越显古朴沉厚。
&ldo;好剑。果真是好剑。&rdo;东侧男子几乎瞧得呆了,眼睛眨也不眨,咧嘴一笑,&ldo;二哥,这两个书呆倒没吹牛,我原还不信,幸好你说上来瞧瞧真假。&rdo;
&ldo;那是老天给的运气。&rdo;二哥阴阴向前踱了一步,&ldo;正好让我们赶上这条船,听见他们说话‐‐四弟,将军的生辰,可就在下个月了。&rdo;
&ldo;对啊。&rdo;四弟双掌一击,笑道,&ldo;宝剑配英雄,这柄剑就算我们的礼物,保准震惊全场。&rdo;
两人谈笑自若如入无人之境,张子若面色铁青,冷哼一声正要开言,被叶长风暗暗止住。微微一笑叶长风已将剑递了出去:&ldo;既要,拿去便是。只不知,两位拿到剑后,又会如何处置我等?&rdo;
&ldo;你倒知机。&rdo;四弟抢前一步夺过剑,掂了掂,笑道,&ldo;二哥,要杀他们么?&rdo;
&ldo;能带这柄剑的,必有来历。&rdo;二哥沉沉一笑,&ldo;今日若放过他们,焉知他们明日不会再找人来对付我们兄弟?还是一并杀了,绝除后患。若你可惜他们,留个全尸也就是了。&rdo;
&ldo;听见没有?我瞧你们也怪可怜,自己动手吧。&rdo;四弟瞧了叶张两眼,转头笑道,&ldo;二哥,汉人就是娇弱,连男人也长得这般细皮白肉,花儿一般。&rdo;
言者无意听者有心。叶张二人心念数转,急速思忖‐‐这二人,竟不是汉人?
‐‐这该是以后的事。眼前之局,杀机已迫在眉睫。
叶长风心中早有计较,不动声色,缓缓道:&ldo;你们可能肯定这柄剑便是承影?&rdo;
&ldo;当然。&rdo;四弟冲口而出,&ldo;方才你们在墙上比划,我们在外面都瞧得一清二楚,你赖不掉。&rdo;
&ldo;我没有说它不是。&rdo;叶长风神情自若,款款而道,&ldo;只不过,大凡上古神兵都各有脾性,落在二位手中,未必便能显出异处,反而倒成了废铁。若不信,可以一试。&rdo;
四弟嘿嘿一笑:&ldo;这等鬼话,你骗谁呢。&rdo;口中如此说,右手已提起承影,映着烛光,在板壁上投下剑影。
不看则已,一看都是一惊。壁上明明晃晃,剑影宛然,却与剑身等长,再不见那剑气的淡淡投影。
二哥心思深沉,这时也不由微微慌神,接过承影,左右一阵比照,却终试不出一个究竟来。这柄绝世宝剑,到了他们手中,竟当真如同寻常锈物一般。
&ldo;这里的讲究我却知道。&rdo;叶长风见时机已到,适时插言,含笑道,&ldo;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,我告诉你秘密,你放我们离开?&rdo;
&ldo;好。&rdo;
四弟不假思索回答,却被二哥厉声喝住:&ldo;莫要上了汉人的当!他们的心性最是机诈,你忘了么?&rdo;
&ldo;若你想邀功求赏,只怕没有别的选择。&rdo;叶长风利落有力迅速截口,&ldo;要我们的命,还是要承影,你挑罢。&rdo;
明明弱不禁风,淡定的笑容却象有无形的慑人之力,二哥呆了一呆,正要答话,船身猛地一震,窗外火光闪动,人声嘈杂,变故又起。
不加思索一掌勒住叶长风的颈项,二哥目中凶光大盛:&ldo;这些是什么人?&rdo;
&ldo;你瞧我象知道的样么?&rdo;叶长风勉强压住呛咳,倾听了半刻,叹道,&ldo;我看,倒有几分象强盗打劫。今夜,可还真是热闹。&rdo;
四人一齐屏息静听。喊声愈近,果然夹杂着刀剑相击,呼喝怒骂,隐隐约约还能听到&ldo;大伙儿一起上&rdo;、&ldo;打劫啦&rdo;诸多字样。
二哥既知只是寻常毛贼,反而放下心来,冷冷转头,正要逼问,眼光触及叶长风,却突然一怔。这时两人离得极近,烛光下这汉人面目秀雅,肌肤如玉,眼神清澈得如水一般,正静静注视着自己。
叫二哥的这男子素来杀人如糙,是个旁人再斥骂哀求也无动于衷的主,此刻被这两道清亮眼神一逼,竟莫名地心中一躁,怒道:&ldo;你究竟说是不说?&rdo;
&ldo;先救船上的人。&rdo;叶长风听若未闻,反而淡淡提出要求。
二哥瞪了叶长风半晌,突然狂笑:&ldo;你当我什么人,会任由你差遣!有那闲空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罢!你可知道,只要我手一紧,你的命就没了?&rdo;
&ldo;我知道。&rdo;叶长风神色不变,语声镇静,&ldo;可是我也知道,如果我没命,你那承影的秘密也休想知道。&rdo;
二哥怒目而视,手掌慢慢收紧,叶长风颈项越来越痛,脑中昏眩,眼前也渐渐发黑‐‐却突然全都松开。一掌将叶长风击倒在地,二哥再也不多看他一眼,转头道:&ldo;四弟,你去打发了外面这群小贼,出手狠点无妨,要紧的是快去快回,我在这里等你。&rdo;说完自去一边椅上坐下,闭了眼,似在养神。
四弟捷如狸猫,穿窗而出,室内再度沉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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