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他找出两根领带捆住蓝小姐的手脚,又找了块毛巾塞在她嘴里,然后拔出手枪顶在她的额头上,一字一句地说:&ldo;现在我问你一句,你回答一句,听明白了?&rdo;蓝小姐点点头。他问:&ldo;有关&lso;吉田事件&rso;,你都知道些什么?&rdo;
他轻轻从蓝小姐口中掏出毛巾,等她回答。不想,蓝小姐的眼中突然冒出火来,高声道:&ldo;你这个混账王八蛋,你杀了我吧,我什么也不说……&rdo;他慌忙又用毛巾将她的嘴堵上,侧耳向楼下静听。&ldo;大象&rdo;一定还在后边厨房吃饭,没留意到他们的吵闹。
他凑到她身前恶狠狠道:&ldo;下边我还要问你话,每个问题只问一次,如果得不到诚实的回答,我就立刻勒死你。&rdo;说着话,他攥紧拳头在她的肋骨上用力捶下去‐‐此刻他觉得自己很丑陋,同志们批评他&ldo;只是个粗暴的租界警察&rdo;一点也没说错。
蓝小姐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,喉咙中连声咳嗽,把身子向一边歪过去。他轻轻从蓝小姐口中掏出毛巾,问道:&ldo;杨大锤为什么恨你?&rdo;
蓝小姐满脸是泪,泣道:&ldo;他恨我抛弃了他的义弟。&rdo;
冯九思问:&ldo;他的义弟是&lso;狸猫&rso;吧,你为什么要抛弃他?&rdo;蓝小姐恨道:&ldo;那家伙表面上装得又义气,又大度,其实小肚鸡肠,贪财好色,他蒙得了杨大锤,可蒙不了我,也蒙不了上级党组织。&rdo;冯九思感到很奇怪,便问:&ldo;他干了些什么?&rdo;蓝小姐说:&ldo;我也不清楚,只是那家伙突然有了很多钱,说要带我去香港,我那会儿还年轻不知深浅,就向上级报告了,结果他受到了处分,然后我们就分手了。&rdo;
冯九思感觉蓝小姐的这段话对他没什么用处,便又问:&ldo;听说杨大锤认识一个叫&lso;戴胜&rso;的人,你了解这个人吗?&rdo;她慌乱地说:&ldo;我不认识这个人,没见过面,听说&lso;吉田事件&rso;都是他搞砸的,但具体怎么弄的我不清楚,我只是向组织上作证,说&lso;狸猫&rso;思想有问题,意志发生了动摇,当然,我自己后来也动摇了。&rdo;
他只好换了个同样关心的话题来问:&ldo;你跟周孝存到底是什么关系?你是不是脱离共产党之后又投靠了国民党?&rdo;蓝小姐忙说:&ldo;不是,共产党不是想脱离就脱离得了的,现在他们还让我帮忙搜集有关周孝存的情报。&rdo;
&ldo;都是什么情报?&rdo;&ldo;什么情报都要,他的收入支出,跟什么人交往,对什么人什么事感兴趣。&rdo;&ldo;比如?&rdo;&ldo;比如周孝存为什么会对你感兴趣,为什么要转弯抹角地送钱给你,你们之间有什么勾结等等。&rdo;&ldo;也监视我吗?&rdo;&ldo;当然,他们对你也有兴趣。&rdo;
此刻,冯九思的头脑中产生了一个促狭的念头,突然问:&ldo;周孝存的太太就没打上门来找你的麻烦吗,我听说她对你很感兴趣啊?&rdo;
不想,他的话音刚落,便发现蓝小姐的脸上突然变了模样。过了好一阵子,她才缓过劲来,嗫嚅道:&ldo;你这狠心短命的,再打我两下,我的心脏病就该犯了。&rdo;
十五、楼下传来了枪声
电话铃猛地响了起来。冯九思希望是杨炳新打来的,这家伙已经离开几个小时了,若是再没有消息,必定已经横尸街头‐‐他发觉自己太专注于&ldo;吉田事件&rdo;,太专注于自己的私事了,以至于忽略了凶手今晚还会再杀人的可能。然而,电话中传来的却是小仓温文尔雅的英语,他说:&ldo;对不起,这么晚还来打扰您,不过,为您的事我翻找旧案例,发现一个案子可能会对您有用。那是明治初年的案子,有几个浪人合伙抢劫了一家大商号,而这几个浪人事后也全都被人杀死了,几乎成了悬案……&rdo;
冯九思仔细听。小仓接着说:&ldo;多年后因为别的案子又将这个案子牵扯进来,才发现,这几个浪人中间有一个人并没死,而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假死的现场,然后才偷偷地杀死了其他同伙,独占了埋藏的财宝……&rdo;
这才叫醍醐灌顶,冯九思心中豁然开朗起来‐‐所谓死人其实可能还活着。为此,他感觉能结识小仓先生当真是他的幸运。放下电话,他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,拿到蓝小姐眼前晃来晃去,逼问道:&ldo;你未婚夫,也就是&lso;狸猫&rso;死的时候,你在场吗?&rdo;蓝小姐的眼睛随着剪刀惊恐地转来转去,口中道:&ldo;杨大锤说他是出任务时牺牲的,我没在场。&rdo;
该死的杨炳新,死到哪去了,怎么还不过来。如果小仓的推断有可能将他引向真相的话,他就必须得先找到杨炳新证实&ldo;狸猫&rdo;是真死还是假死。
他想到楼下去交代&ldo;大象&rdo;一声,让他留神门户,等待杨炳新。于是他重新堵住蓝小姐的嘴,走出卧室,把门关好,但刚走到楼梯中间,便听到门铃响。杨炳新这个该死的家伙终于赶过来了。他听到&ldo;大象&rdo;冲出厨房去开门,便连忙转身往回走。杨炳新对他的印象已经够差的了,他可不想再让杨炳新发现他是个对女人用刑的混蛋。
然而,就在这个时候,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……该死的,这下子不用再猜了,凶手今晚的目标是&ldo;大象&rdo;,而杨炳新应该还活着。同时,&ldo;大象&rdo;的死也说明,凶手的谋杀对象确实是&ldo;吉田事件&rdo;的参与者,他在小仓的提示下做出的判断非常正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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