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秋月咳嗽喘息,笑道:&ldo;小春花真好,待哥哥伤好了再轻薄。&rdo;雷蕾终于怒了:&ldo;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!&rdo;上官秋月道:&ldo;不会,我妹妹是好人。&rdo;雷蕾丢下他就走。上官秋月吃力地唤她:&ldo;回来。&rdo;雷蕾装没听见,继续往回走,当然她也不至于冲动到真离开,实在是几次三番被他捉弄,想给点颜色教训教训他,好出这口恶气,所以走出不到二十步就停下,在黑暗中侧耳倾听。上官秋月却迟迟不作声了。半晌,雷蕾两条腿都快冻僵,想到他带着伤,忍不住先开口:&ldo;我真走了!&rdo;没有回答。雷蕾一惊,快步回去。上官秋月半倚洞壁垂首坐着,身上冷得可怕,似结了冰。雷蕾慌得摇他:&ldo;喂,上官秋月!&rdo;上官秋月醒来:&ldo;回来了,没有令牌走不了的。&rdo;虽在笑,声音却比先前更虚弱。雷蕾气急,费力地扶起他,讽刺:&ldo;除了捉弄我,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?就算受伤,身边也没一个信得过的人。&rdo;上官秋月道:&ldo;春花秋月何时了,有小春花呢。&rdo;从未发现此人脸皮这么厚,雷蕾没好气:&ldo;机关!机关!&rdo;&ldo;忘了。&rdo;&ldo;你……&rdo;&ldo;右,第四。&rdo;走了几步。&ldo;左二。&rdo;&ldo;右五。&rdo;……&ldo;叶颜没死。&rdo;雷蕾停住脚步。&ldo;她没死,送到一个秘密地方了,&rdo;上官秋月低声安慰,&ldo;我就要了她那只眼睛。&rdo;雷蕾先是喜,后是悲,不知道该说什么,叶颜没死,却连仅有的那只眼睛也失去了,这还是因为他额外开恩。原以为她会喜悦,如今没收到预料的效果,上官秋月不太高兴:&ldo;她敢背叛我,我饶她一命。&rdo;对他来讲,这种处罚的确已经算轻了,雷蕾苦笑:&ldo;谢谢你。&rdo;月光被冰雪反射进来,朦胧的光线里,溶洞显得更加幽深,二人总算安全到达目的地,雷蕾累得坐在旁边地上喘了半日气,这才觉得全身冷得要命。&ldo;好冷!&rdo;她抱着胳膊发抖,催促旁边的上官秋月,&ldo;你还不快运功疗伤?&rdo;上官秋月道:&ldo;真气反噬,现在不能运功。&rdo;雷蕾愣:&ldo;那怎么办?&rdo;上官秋月不在意:&ldo;过几天就好。&rdo;要在这里呆几天?雷蕾吓一跳,抖得更厉害:&ldo;你冷不冷?&rdo;上官秋月道:&ldo;我不怕冷。&rdo;看着袖外那只微微发抖的漂亮的手,雷蕾沉默片刻,过去抱住他‐‐老娘不是圣母,救命之恩,老娘不喜欢欠别人的情。上官秋月抬起妩媚的眼睛,笑起来:&ldo;小春花真好。&rdo;真气反噬,重重寒气从他身上冒出,他整个人就像个大冰块,怀里抱块冰的感觉可不怎么好,雷蕾咬着牙哆嗦,口里冷冷道:&ldo;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死在面前。&rdo;停了停又抱怨:&ldo;这地方太冷了,怎么住人!&rdo;上官秋月看着她半晌,道:&ldo;这里最安全,你不想留下,可以走。&rdo;雷蕾不语。上官秋月取下腰间令牌:&ldo;你记得那些机关,拿了它,就可以从来路出去,让银环送你下山。&rdo;雷蕾看着令牌,冷笑:&ldo;你不怕饿死?&rdo;&ldo;有一次我五天没吃东西,也没死,&rdo;上官秋月轻轻将令牌放至她手中,柔声道,&ldo;现在不走,将来或许就走不了了。&rdo;雷蕾果然接过令牌,放开他,二话不说起身就走。温暖的怀抱撤去,身上竟真的有点冷了,上官秋月敛去唇边笑意,左手渐渐抬起,移向离自己最近的那支石笋。一处机关。除了他,谁也不知道的机关。白衣如雪,上官秋月半倚洞壁坐在那里,左手扶着石笋,直直盯着那道背影,似在等待什么,反射进来的月光照在完美的脸上,如平静的水波。纤瘦的人影已经走到密道口,即将消失。有一个人将再次被留在这里。目光微窒,陡然变得凌厉无比,与此同时,他开始收紧左手,用力……&ldo;你想吃什么?&rdo;那人影忽然站住。沉默。手缓缓放松,从石笋上移开,收回。上官秋月微笑:&ldo;都好。&rdo;雷蕾很快就回来,除了吃的东西,还带了块厚厚的绵被,原来听说上官秋月闭关练功,有顾晚的例子在前,又服用过毒药,银环素练纵然怀疑,也没胆量造事,都乖乖守在洞外的月华台上,有求必应。来去几趟,日常所须的东西也就齐全了,最后雷蕾竟还搬回一只火盆,千月洞大厅里有炭和火种,取也方便。别人都不知道这地方,加上密道里机关重重,目前的确只有这儿最安全,看样子上官秋月的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,所以她打算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。外面天色很快又暗下来。上官秋月安静地坐在火盆旁边,被强制裹上厚厚的被子,风度全无,原本苍白的脸映着火光,也就有了几分光彩。为了不让人生疑,雷蕾没有敢要多余的衣物,夜里更冷,她只好缩在火盆另一边烤火取暖。上官秋月忽然道:&ldo;小春花。&rdo;雷蕾恶声:&ldo;我不叫春花!&rdo;上官秋月&ldo;啊&rdo;了声,配合地改口:&ldo;花姑娘。&rdo;雷蕾噎了噎,挥手:&ldo;叫春花。&rdo;上官秋月道:&ldo;小春花,我冷。&rdo;雷蕾微惊,瞟他一眼,随即冷冷道:&ldo;你冷,关我什么事!&rdo;上官秋月道:&ldo;过来抱我。&rdo;明摆着就是想吃豆腐,真当老娘是圣母了!雷蕾气得笑:&ldo;你不是不怕冷吗!&rdo;上官秋月摇头:&ldo;现在怕了。&rdo;想了想,他似乎也难以理解,看着她笑:&ldo;原来有人抱着这么暖和。&rdo;雷蕾沉默片刻,掀开被子,钻进去抱住他。上官秋月道:&ldo;小春花真好。&rdo;被他身上的寒气冻得直哆嗦,雷蕾也相信他是真冷了,急忙把火盆移近了些,咬牙:&ldo;伤好了就出去找别人抱!&rdo;上官秋月笑道:&ldo;不要别人。&rdo;旁边火盆的热量源源传来,雷蕾觉得暖和了许多,加上跑一天路也累了,于是打个呵欠,闭上眼睛,不再理他大约是受伤的原因,上官秋月很快睡去。抱着个沉重的冰块,谁能睡得舒坦,雷蕾到半夜就醒来,全身不舒服,盆里的火燃得正旺,寒气却仍坚强地往被子里钻。她忍不住低头看上官秋月。双眉放心地舒展着,眼角妩媚地翘起,眼睛闭着,再也不见平日算计时那些踌躇与得意之色,他半躺在她怀里,格外安静。这么久维持着同一个姿势,雷蕾发现两条腿都僵硬无知觉了,于是不再多想,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,轻轻挪动一下腿,酥软酸痛的感觉差点害她叫出声。轻微的动作惊醒了上官秋月,漂亮的眼睛倏地睁开,透出无数凌厉之色。雷蕾吓得一抖,接着明白过来:&ldo;怎么,怕我害你?&rdo;刹那间,目光已经变得柔和,上官秋月摇头:&ldo;没有。&rdo;雷蕾轻哼,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。见她不信,上官秋月解释:&ldo;习惯了。&rdo;望望四周:&ldo;我十五岁才从这里出去,有个女的常来逼我识字练武功,有天晚上我偷跑出去,不慎掉进冰涧湿了衣裳,被她发现,打了我一顿,三天没有再送吃的。&rdo;看雷蕾:&ldo;她经常偷袭我,若得手,我就吃不上饭了,我不能睡太熟,顾晚他们也都想杀我。&rdo;雷蕾不语。上官惠分明是把儿子当成杀手培训,她恨极萧原,一心报仇,心理根本已经变态。上官秋月道:&ldo;当年她准备和萧原逃走,先把冰蚕丢到了一个舒洞主不知道的洞里,事发后她被打成重伤丢进冰谷,就一直藏身在那儿,设计让舒洞主以为她死了,从此不再来,后来我烧了她的蚕,她差点杀我,饿了我五天。&rdo;说到这里,他微微皱眉:&ldo;我在这儿发现南教主的心法,先助她杀了舒洞主,然后杀了她。她一直不知道我的真气有异。&rdo;雷蕾道:&ldo;你知不知道她是你娘?&rdo;&ldo;她死的时候我才知道,&rdo;上官秋月不在意,&ldo;每年中秋,她就会逼我发誓杀萧原,如今我已经替她杀了。&rdo;萧原固然有错,但不是每个人都想杀你,雷蕾想劝他改,却又闭了嘴,既然走上这条路,就没有办法再回头了,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。火光映着他半张脸,柔和中透出几分妖异。沉默半日,雷蕾道:&ldo;睡吧。&rdo;清晨,几束阳光从气窗穿进来,黄黄的,照得洞里明亮许多,送来淡淡的暖意,盆内炭火已将熄灭。雷蕾被唇上奇异的触感弄醒,睁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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