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冷依寒到达月城之前,羽国舜帝的丧事便已办完,太子沐音离即皇帝位,改年号为颖。
沐槿离得知父皇驾崩的噩耗之后,悲痛不已,便要离开月城回国,冷依寒怕她一个人路上会出什么意外,便决定送她回国。
十五日后,雪城。
雪城是羽国的都城,这是一个传奇的地方,一年四季都会下雪,但气候却是很温和。相传,很久很久以前,世间出现了一个想要吞食天地的魔头,叫做青惘。青惘的元神是青蒙之火,所到之处,万物生灵皆为焦土。当时的天帝命诸神下界捉拿青惘,交战之下,竟无一人是其敌手。
击退各路诸神之后,青惘来到一个叫做花叶城的地方,那里四季如春,繁花竞放,东、南、西三面皆有瀑布倾泻,北面是一片稀疏的桃花林,过了桃林,便可进入风光旖旎的花叶城。
在花叶城即将为青惘所祸之际,于无涯之境静修的雪女赶了过来,雪女的元神为寒寒冰雪影,与那青蒙之火相生相克,刚好可以化解青惘的破坏力。就这样,雪女与青惘激战十一个昼夜,二人功力消耗殆尽,却仍旧没能分出胜负。雪女知道若自己功力用尽,还不能将青惘制服,天地将蒙受大难,最终,她选择了牺牲自己,将自己的**和元神化作冰霜雪雨,对青惘发出最后一击。这样一来,他可以消灭青惘,但代价是自己也会形神具消。
最终,雪女选择了与青惘同归于尽,花叶城保住了,青惘死后,那些被其毁掉的生命也获得了重生,而雪女却在天地之间消失了。不只是雪女的元神还残留人间,还是天地凝成的感动,在那之后,花叶城开始下起了雪,一年四季都会下雪,飘落的雪花至冷至寒,但气温却并不寒冷,碧树幽芳如之前一样静静的盛开着,花叶城变得比以前更加美丽,更加充满诗意。为了纪念雪女,后来,花叶城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,雪城。
在沐槿离和冷依寒到达雪城的前一天,翼国皇宫大火,皇帝和太子被杀的消息便已经传了过来。冷依寒并没有去见颜倾雪,因为,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她,毕竟他杀了她的父父亲和哥哥。最后,他把沐槿离送到羽国宫门外,而后,自己便起身回了翼国。
十日后,冷依寒还没有回到月城,便传来了羽国大军压境的消息,沐音离得知翼国兵变之事,便决定替颜倾雪报仇,而翼国的好战者也正想借此机会再次发动战事。皇帝沐槿离亲自挂帅,以飞羽将军叶倾哥为先锋,率五十万大军北上攻打翼国。
得知羽国大军杀来的消息之后,冷依寒并没有特别着急着率军迎敌,回到月城是三日后的一个黄昏,那个时候,羽国大军压境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,他刚一进城,京城里的文臣武将们,便跑去将军府求见,想要跟他商讨御敌之策。可是,他却吩咐下去,谁也不见,一个人带上那把琴去了西郊墓地。
入春了,天气却依旧寒冷,他一个人抱着琴站在墓碑前,就那样一动不动的,从刚过正午一直到黄昏将至。
空中传来一声长鸣,冷依寒闻声抬头,只见一只鸟儿从头顶飞过,灰色的鸟儿,和颜倾雪嫁去羽国之前见到的那只鸟儿一样。那时,那只灰色的鸟儿是飞向西南方向,这次,是从哪个方向飞回来的,冷依寒之前没有见过这只鸟,自然也不知道它也曾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视线里出现过。
“可怜的孩子,你还没有想明白吗?”空中又传来了那个声音,那个之前在他的梦里出现过,说如果他不能放下仇恨,他深爱的人会一生孤独,深爱他的人会因他而死的那个声音。
“你是谁?”冷依寒左右张望,又指天发问,“为什么总是躲躲藏藏,而不敢现身呢?”
“我没有躲躲藏藏,”那个声音仿佛在不停地变换着方向,一会儿好像在前面,一会儿又好像在后面,“我一直都在你身边,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。”
“什么,你一直都在我身边?”冷依寒变得不再惊讶,反而坐了下来,将琴放在自己的腿上,而后拨弄琴弦,弹奏起那首落烟经常弹奏,但仍在创作中的曲子。
“没错,无论你走到哪里,我始终在身边陪着你。”
“那你究竟是什么人?不,或许,我应该问你,你究竟是人,是仙,还是妖魔呢?”
“只要你愿意,我可以是人,可以是仙,也可以是妖魔。”
“如果你是仙,那你可不可以让死去的人得已重生。”
“不可以,人死不可复生,仙魔亦是如此。之前我已经告诫过你了,如今,你已经为了复仇复仇了代价,难道你还想继续下去吗?”
“既然已经付出了代价,要不要继续下去又有什么分别呢?”
“你知道不是这样的。”
琴音停了下来,因为落烟每次弹奏这首曲子都是弹到这里便停下,所以冷依寒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。
“如今我已经失去了朋友,失去了最爱的人,除了报仇复国,我已经没有其他活下去的理由了。”
“报仇复国。”神秘女子冷笑一下,“现在你已经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仇人,可是为了复仇,你不惜亲手杀了自己的好朋友。就算他日你攻下羽国,登基为帝,恢复你先祖打下的江山,可是,那个时候,你真的会觉得开心吗?”
“开心?”冷依寒冷笑着站起身来,看看渐渐消逝的夕阳,“哼,复仇本来就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儿,我也从来没想过复仇之后会觉得开心。”
“可是你身边的人会因此而变得不开心,会因为的复仇而跟你一样饱受痛苦的折磨。我可怜的孩子,醒醒吧,你原本可以拥有一个简单快乐的生活的。你喜欢着别人,也被别人喜欢着,你有可以与你同生共死的知己好友,难道,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这美好的一切都因为你要复仇,而化为乌有吗?”
“哈……”冷依寒苦笑着,“如今知己好友已离我远去,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也都已经离我远去了,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孤独过。人都有七情六欲,如果可以放下仇恨,我又何尝不想放下呢。”
是啊,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,他孤独而无助,饱受着相思的痛苦与仇恨的折磨,他为了复仇,不惜放弃了一切,不惜与所有人为敌;而最后,他又得到了什么呢,他这样做又想得到什么呢。他不是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,只是每一次问起,他都会觉得头疼欲裂,痛不欲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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