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涯路远,可大家都晓得有个天涯的所在,从那里来的人,也是平常的人。当然,廊桥里这时节来的人,却有些特别。那就不是天涯上来的,是大道要津,与天涯不同。天涯是路远的所在,可大道要津,则是来去从容的由径。天涯路远,大道甚易。就是有些坎坷的地方,也都能掩饰过去,不甚是崎岖泥泞。
不能把天涯的路远与大道的平易相提并论。那来人也是直奔主题来的,直奔廊桥而来,直奔魅影而来,直来直去,没什么掩饰。就像是旁若无人一般。旁若无村一般。旁若无情一般。柳含絮还在踌躇,还在徘徊,来人就甩袖而去。来的也唐突,去的也无踪。就跟魅影也差不了多少。
流水里也不关情那人的来历,也不知晓那人的来历。流水不知道来人的事由,也不关情来人的去处。大道要津,总是驰骋,不是天涯的路远,是大道的平易。来人翻检了柳含絮所读的书卷,也没有审问出什么所以然来。也不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怀、语气、风采。大约还不关情现时此刻。只是关系魅影。
柳含絮就摸不清来人的审问,他只是到廊桥里来读书,起劲的读,大声的读,认真的读,朗读,诵读,复读,可来人就审问着了,把些看来零散、没有整理、不明主线的审问都一一抛洒出来。只是追踪而来,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把柄。只是天涯的邂逅,并没有什么往事的阴晴。只是摸不清的魅影,并没有什么当然的审问。柳含絮就有些秀才遇到兵、有理说不清的无奈。
来人的踪迹说近就近,看远就远,不是天涯的路远,是大道的平易。就是有什么形影,也只是当下的邂逅,没有往事的阴晴,随风都踏踩的零散了。至于那摸不着的魅影与说不明的残卷,到底也不是书生的本色,邂逅之后,并未有情,大略上还是平来平往,各有分寸,不当深理。流水里氤氲密布起来,就把所有的情绪都一并都遗落在流水中了。
廊桥也不会是以前那样方方正正的,看着显然。都有些难以措置的阴晴,就是些枯石干草,这时也有些掩饰的意味。天涯路远,大道平易。天涯路远,寻常经行处,都有一些情绪,一点传奇,可路远窈窕,都在远路上摇曳,村人们都闻听不着,只能凭村口老吴头密林里的传语。大道平易,要津济用处,不能有这些情绪,这些传奇,都甚是平易,须臾不离、去又不闻,雪上空留马行处。
来人并不是随情的过客,不知所以然而来,不明所以然而去,追问也只是魅影,寻迹也只是飘忽,难以确实的留下行迹。来人是大道要津上的邂逅,是廊桥东风里的氛围,是流水悠远中的格致,是轻尘,是梦寐,是质地,是由径。把廊桥里的事情审问起来,平看起来,见细着了,如书如本,如展如平,当真有些来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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