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小时以后,心里好受得多了。
入睡之前,我在心里将审判过程又过了一遍电影。原以为,自己作证肯定是理直气壮,坚持原则,伸张正义;可是现在,躺在大卫怀里,围着枕头、被单和毛毯,我又困惑起来。我关切的到底是什么‐‐他人蒙冤,‐‐还是自己受到伤害?
大卫的腿压在我的腿上面‐‐好舒服!
或许我应该放弃这一切。什么事都看开一些,随和一些。大卫或许觉得跟我相处很费劲,觉得我让人生厌‐‐但他绝不会说出来。我有时觉得,他要是跟一个价值观只围着他转、一个从不质疑权威的女人在一起,会更开心。就像《往日情怀》5里罗伯特&iddot;雷德福在和芭芭拉&iddot;史翠珊分手后得到的那个性感但有点傻乎乎的女人。
我将胳膊搭在头上。大卫微微动了一下,睡意蒙胧中的手掌向我大腿上摸去。我的神经一阵战栗。跟他生活在一起将会很容易,会让我颇感愉悦;不必工作、可以专心打网球、加入花园俱乐部,然后感到厌烦‐‐除了在床上。
1sí?:喂?(西班牙语)
2es:主人公生造的西班牙语单词。可能是想表达&ldo;小姐&rdo;的意思。
3百吉圈:一种先煮后烤的硬面包圈,又译作&ldo;百吉饼&rdo;、&ldo;贝果&rdo;。
4仁慈的撒玛利亚人:好心人,见义勇为者。出自《新约圣经》之《路加福音》。
5《往日情怀》:美国电影,1973年拍摄。
第11章
新年1那天,我们从犹太教堂里出来,外面的空气特别清新。老爸兴奋得搓着双手。&ldo;我爱死秋天了,&rdo;他高兴地说。&ldo;秋天总是让我想起新的开端。新学期,新朋友,还有赎罪日2穿的新衣服。&rdo;
蕾切尔用手抚平她的新裙子‐‐朴素而雅致的灰褐色针织品,是从诺德斯特姆3买来的;配上那金发、蓝眼、雪肤,简直就是一个童话里的公主‐‐只是个子太大了。
老爸一只手臂盘着大卫的肩头走向小车。
尽管比老爸高了半英尺4,大卫还是让他们的步态显得自自然然。
&ldo;午餐吃什么呀?&rdo;大卫问道。
&ldo;你会知道的,&rdo;我笑着回答。
其实出发去参加教堂的庆祝活动之前,我就做好了大部分午餐‐‐或许用&ldo;拼凑&rdo;这个词儿更准确一些:薄卷饼5,百吉圈6和沙拉,以及我们到家后要做的炒蛋。当然了,还有苹果和蜂蜜。做饭菜从来就不是我的强项。但不要误解,我恰恰爱好美食。尤其是有人做给我吃的时候。但今天不同于往日。
&ldo;嘿嘿,&rdo;老爸兴奋得合不拢嘴。&ldo;吃大餐去啰。蕾切尔,你妈妈的手艺呢。&rdo;
蕾切尔眼珠子一翻:&ldo;那你可得硬撑着。&rdo;
&ldo;蕾‐‐切尔,&rdo;老爸说,带着他那希伯来语的发音,&ldo;今天是新年,应该是个好的开端,不能这样对母亲说话。&rdo;
蕾切尔扔给我一个冰冷的眼神。
我扬起一只眉毛瞪了她一眼,算是回答。
她两眼眯起,蹦跳着到了她外公身旁。&ldo;我敢打赌,明天不会去教堂了。&rdo;
&ldo;你还想多耍一天呀!&rdo;我很不满意地说。
老爸瞪着我俩:&ldo;住口,你们两个!&rdo;
大卫连忙说:&ldo;再去一次也不错呀。&rdo;
他看着我的样子使我顿感羞愧。&ldo;其实,这主意可真不错呢。&rdo;我转向蕾切尔:&ldo;我们全家都去,怎么样?&rdo;
她耸了耸肩。
不过,话说回来,蕾切尔也并非完全无理取闹。因为我家并不像以前那样严格遵守犹太教教规了。老爸说过,原因在于我是不同教派联姻的产物。我母亲在一个犹太教改革派家庭中长大,基本上已经美国化了;外祖母每年的平安夜都要举办家庭招待会,还要把一颗小小的圣诞树戴在头顶。我父亲呢,则是在海德公园长大,生活在一群联系紧密、严守教规的德裔犹太人之中。其实妈妈过去常常开玩笑说,爸爸当时只要是个犹太姑娘都可以娶,无论她属于什么教派都无所谓,结果就选了她。不过我依然觉得,对于爸爸教我犹太教教义一事,母亲其实心存感激。
第二天从教堂出来,巴里就来接走了蕾切尔。因为大卫要回费城上班,我就先送他到了机场,再送老爸回家,然后换了衣服立刻奔向商场。那些新衣服的广告语令人热血沸腾。不过一到商场,我就胆怯起来。若是购买贵的东西,我常常要听苏珊的意见,因为我花冤枉钱的时候太多了。
先浏览了一会儿橱窗,然后漫步进入一家又小又窄的礼品店;墙壁上是人工抹的灰泥。商品陈列在过道两边,收银机后面坐着一个蓝发女人,店里似乎只有她一个员工,但我发觉还有一个顾客。过道这头摆放着包装精美的香皂,我站在那儿,欣赏着那上面小小的蝴蝶、精致的花朵及其他图案。一张广告牌上宣称,香皂艺术是最新潮的时尚,香皂图案保证遇水不溶化。我看,还是给蕾切尔买上几块,就算是主动表示和解。
我继续浏览,欣赏着那些包装好的篮子、陶瓷小屋和其他小摆设,然后转身返回那堆香皂。那个顾客背向着我,手里摆弄着两块香皂,我正要说&ldo;请让一下&rdo;,好自己也拿几块‐‐突然,她把香皂偷偷装进了衣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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