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如意站在高景瑞身前,悄声说:“不要轻举妄动,让我来。”
“高太太,你跟高先生隐藏得真深啊!”菲力恨恨地说道。
“关于这件事情,我不后悔,就算再来一次,我还是会这么做,你们做了坏事难道还不想付出一点代价吗!”那些孩子所受的苦该去找谁讨说法?
菲力大笑了两声,“我们就是以此为生的!你断了我们的活路,我不找你算账,去找谁算账!要不是你们,我大哥现在还活得好好的!”
“那以后呢!你们有保证一辈子这样吗?一辈子在刀尖上讨吃食?”安如意不明白,为什么他这么拧不清现实生活。
“我大哥是被你们害死的!”菲力就只认这个事实,血债血偿,这就是他的人生信条。
安如意无奈,总算知道跟菲力是讲不通任何道理的,“你知道你大哥是怎么说的吗?”
菲力的神色有一些缓和,静静地看着安如意,示意她说下去。
“他在瑞士银行存了一笔钱,是留给你和约翰的。他说,他真的很后悔当初冲动走上了这条路,无数次想离开却不能成功,他还说,要不是因为他,你一定也是一个优秀的父亲,这一切都是因为他。”
“谁要他责怪自己的!是我自己心甘情愿!为什么他不告诉我?他从来都没对我说过。”菲力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,他想不到克劳斯会说出这些话来,他的哥哥宁肯告诉一个陌生人,也不肯告诉他这些话。
安如意上前了一步:“菲力,他不告诉你,是因为不想你有负担,因为他知道他和你谁都无法再成功逃离这条路。克劳斯临死前,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跟约翰,他早就把所有的罪都扛下来,希望还你一个全新的人生。”
克劳斯早在他们逃到圣路易斯的时候,就拟了一份声明,承认了自己所有的罪过,同时说明菲力对此并不知情。当然有这份文件是不够的,安如意作为证人,也证实了菲力的无辜,所以警方才会撤销对菲力的追缉。
“我不相信……不相信……”菲力收起刀,一步一步往后退,他的哥哥竟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!
退到墙边时,菲力蹲了下来,坐在地上,像小孩一样失声痛哭。
他跟克劳斯从小没有父母,两人在贫民窟讨生活的时候,被无数人欺负,看不起,那时候克劳斯就一直保护他,一个人承受所有。
走上这条路,他渐渐跟克劳斯有了分歧,很多事情,克劳斯都不让他出面,他以为是克劳斯故意压制他,害怕他的位置超过自己,现在才知道,克劳斯一直在为今天的一切做准备,就是为了给他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。
安如意蹲下身去,克劳斯为菲力做的远远不止这些,“菲力,克劳斯希望你能离开美国,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好,改名换姓,重新生活,他给你留下了足够多的钱,他知道除了钱,再也无法给你其他的什么了。”
“我不需要!我根本就不需要!我只希望他好好的。”菲力这才知道,原来他从来就不理解自己的哥哥,原来他才是那个对不起哥哥的人。
菲力捡起刀,然后缓缓站起身,高景瑞以为他没有放下心思,连忙将安如意拉到自己的面前来。
“高太太,我大哥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对不对?”
安如意点点头。
“他救了你,那我就不应该再为难你,高先生也曾经过我们的命,以后我们就两清了。”说完,菲力狠狠朝自己脸上划去。
安如意惊讶地捂住嘴,生怕自己叫出声会引来其他人,“菲力!你这是干什么!”
“就当与过去诀别了,这样应该不会有人再认识我了吧?”菲力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,脱下自己的外套,捂在脸上,一步一步,缓缓地走了出去。
“菲力!”安如意叫住了他,“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!”
菲力点点头,“我会的,为了我哥哥,我会的。”从此以后,他不再是以自己的身份活下去,他要替哥哥一起活下去,去过哥哥想过的生活,去领略哥哥想要的人生。
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,安如意的腿一软,高景瑞连忙扶住她,这才发现,她的身上都被汗湿透了。
如果她晚来一步,高景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,她不敢想象。
“坐下来休息一会儿。”高景瑞扶着安如意在沙发上坐下,给她倒了一杯水,让她压压惊。
这阵子他们都是过来的,上一秒还风平浪静,下一秒便是风起云涌,惊心动魄。
安如意放下水杯,走到高景祥身边,“景祥,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?我们该回家了你知不知道?”
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,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,可是最不该受到惩罚的高景祥,为什么却倒下了?
抚摸着高景祥瘦削的脸庞,安如意的视线模糊了。“老公,宝宝应该想我们了,你不想宝宝吗?”
高景瑞叹了一口气走过来,“如意,景祥只是太累了,暂时睡着了而已,很快就醒过来了,你要对他有信心。”
安如意立即止住自己的眼泪,是的,她要有信心,她不可以哭!“他会醒过来的,他说要带我回家的!”
高景祥一向说话算话,安如意相信,他一定不忍心让自己久等下去,说不定,明天就会醒来。反正,自己会一直等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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