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……怎会?
太子年少,又生得无双美貌,这些年并不收纳姬妾,应当是对未来妻子有极大的期待才是,他连朝阳郡主都看不上,只怕期望不小。
太子自小就是捧在手心长大的,如今陛下让他迎娶一个贫贱女为正妻,还是由她牵线,这样的羞辱加身,他竟然无动于衷吗?
疑惑带来的是未知的恐惧,淑妃越想心越乱,她拼命稳住混乱的思绪,起身行礼笑着:&ldo;陛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太子怎好多言呢?只是妾身看皇后的意思倒是不大喜乐,想来皇后是怪妾没有挑个好的人选,一切都是妾身过错,扰动皇后与太子殿下。&rdo;
太子的意见不重要,重要的是皇后的意思。淑妃说完便看向萧皇后。
萧皇后身边的嘉兴帝却道:&ldo;太子正当年少,早该议婚,爱妃牵线搭桥,觅得佳人,又有何错之有?&rdo;
萧皇后低着头,始终一言不发。不是她不想说,可她能说什么呢,她帮不了太子,她做不了主,身不由己,自打入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。
人到中年万事休,生得艰难,死却不甘,萧皇后想到这里,情不自禁的涌出泪来,但此刻外人在场,她只能硬生生的挤回去。
皇帝犹在教训,可李萧此刻却什么都听不见了,他看着母亲低着头,眼中隐约有水光波动,前世种种又浮现脑海,前世母亲处处忍让,她忍了半辈子,迎来的结果却是死局。
只觉得一腔热血奔走汹涌,李萧只能攥紧拳头,克制情绪,压住愤怒。他不能冲动,如果他在大殿上顶撞父亲,迎来的只会是更坏的结果,眼下时机还不成熟,要能彻底扳倒皇帝,眼下还不够。
魏淑妃,李萧再一次朝她看去。
感受到太子的目光又一次投到了自己身上,淑妃情不自禁地转开了头。
难道太子要反抗,想抗婚?父皇为君,天子金口玉言,抗婚便是抗旨。
淑妃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,随即她听见太子低沉的声音:&ldo;边疆祸乱,战事未平,硝烟未息,儿臣不敢妄言成家。&rdo;
还是老一套,淑妃心情顿时舒畅,或许是她想多了,这些年来皇后被她压得死死的,若是她有儿子,哪还轮得到萧氏的儿子。
看见爱妃脸色难看,嘉兴帝的耐心也已经消耗干净,他手一挥,&ldo;好了,也不必多说,朕心意已决,皇后去准备吧,择日完婚。&rdo;
嘉佑帝站起身补充道:&ldo;边夷乱国,太子所言不虚,难得太子高志,朕就全你忠心,等大婚一过你就督军去吧。&rdo;
督军,边疆局势险恶,迎娶贫女也就罢了,还要让萧儿前去送死?萧皇后倏然抬起头,惊讶地几乎要离座,她正要开口求情,就听见儿子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:&ldo;儿臣领命,儿臣叩谢父皇。&rdo;
……
嘉佑帝和淑妃早已离开,皇后看着儿子,眼神悲戚,她坐在凤椅上,心中有千言万语,最终只是摇了摇头,一旁的女官心领神会,眼看玉颜憔悴,知道皇后心中委屈,此刻必定心如刀绞,太子年轻必定不能谅解,若言词不合起了争执反倒坏事,当下不得不劝道:&ldo;请太子回去吧,皇后娘娘要歇息了。&rdo;
&ldo;母后何必如此。&rdo;李萧摇头拒绝离开,他走上殿台,弯下腰扶起凤座上的母亲。脸上露出笑容:&ldo;母后,儿臣以为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&rdo;
&ldo;好事?&rdo;萧皇后疑惑看着他,随即脸颊上滴下泪来,&ldo;萧儿,你能这样想母后很高兴,只是你若是想安慰母后,那大可不必,你回去休息吧,趁还有些日子,你回去装病,这太子妃不娶也得娶,但是督军却万万不可,你回去,等过两日母后会去为你求情。&rdo;
求情,李萧的眼中闪过阴翳,回忆如潮水铺面而来,母后虽为皇后,但无非是个摆设而已,对于父皇的命令,她只能哭诉求情,这一次她又要为自己而去苦苦哀求?
见儿子脸色难看,萧皇后更是悲从中来,&ldo;萧儿,你觉得丢脸?母后告诉你,母后是过来人,你祖父死在战场,你大舅二舅同样,你父皇现在要你去,不是让你去建功立业,是让你去送死!&rdo;
皇后说的直白,连一旁的女官都不敢再听下去,她连忙带着宫人轻轻地退下。
知道母亲是误会了,李萧连忙半跪告罪:&ldo;母后,儿臣不是顾及颜面,儿臣是不忍。&rdo;
不忍母亲为他受辱。
萧皇后脸色苍白,她抓着儿子的手,&ldo;母后只有你了,你要有个三长两短,你要母后怎么活?&rdo;
李萧:&ldo;母后放心,儿臣不会有事的。&rdo;
&ldo;放心?&rdo;萧皇后呢喃一声,怆然一笑,&ldo;是啊……虎毒尚且不食子……&rdo;
可皇帝是人,人心之恶,虎豹豺狼也难敌。
李萧整理思绪,想着如何能安抚母亲,又不至于让母亲担心。
他还要再说,突然听见一句:&ldo;妹妹给皇后请安,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。&rdo;
走来的是萧美人,按照亲缘关系来说,她的确是皇后的远房表妹,当初她能入宫也是仰赖萧皇后的缘故,只是后来她见风使舵,这些年她依附淑妃,明里暗里没少给皇后添堵。
果然一看见来人竟然是萧美人,皇后脸上刚浮现的笑意就淡了下去,她嗯了一声算是给了答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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