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六水浑然不觉,脱口而出道:&ldo;七少爷做素三丝啊……&rdo;他抬手往自己嘴上打了几下,&ldo;哎呀,该死!该死!七少爷不让我们说的。&rdo;
唐宁慧怔在那里,好一会儿方回了神,缓缓地绽出了一丝笑,道:&ldo;不过是做一道素三丝罢了,这有什么不能说的。&rdo;说罢,便把鸡下锅,氽去血水后又捞了出来,用清水洗干净。
金六水等人簇拥着要帮忙,唐宁慧只是不准:&ldo;不用。若是要帮忙的话,我会开口的。&rdo;她说话虽然轻声细语,语气却是极坚决。金六水只好在一旁瞧着,只觉七太太手不忙脚不乱,每道工序都有条不紊地进行,显然厨艺娴熟得很。
这厢的帮厨已经将锅洗干净了,唐宁慧又在锅里放了清水,待水将沸未沸时,把鸡放了进去,与葱、姜、花椒、料酒、精盐同煮。不久后,一股诱人的香味渐渐在厨房里弥漫开来。
正当此时,只听灶房门口处传来了笑之清脆的呼唤声:&ldo;娘……娘……&rdo;
灶台前热气袅袅,唐宁慧摸着额头,有片刻的晕眩,以为这几日对笑之日思夜想,产生了幻听。直到身旁的王妈颤着嗓子扯着她的袖子:&ldo;太太……太太……是小少爷!真的是小少爷!小少爷回来了。&rdo;
唐宁慧依旧不能置信,她缓缓地转过僵硬的脖子……是真的!她没有听错,真的是笑之。程副官下面的一个侍从抱着笑之站在不远处。
手里的锅铲立时掉了下去,唐宁慧冲上前去,一把将笑之揽在怀里:&ldo;笑之!真的,真的是笑之!&rdo;她顺着手摸着笑之的小脸,只有真真切切地感受笑之那暖暖的体温,她才能确定笑之真的平安归来了。
笑之&ldo;嗤&rdo;的一声哭了出来:&ldo;娘,娘‐‐&rdo;
唐宁慧这几日不吃不喝,整个人呆呆的,此时,心中狂喜,嘴一动,明明是想笑的,那泪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:&ldo;笑之,你去哪里了?到底是去哪里了?&rdo;王妈也在旁陪着掉眼泪。
唐宁慧左右不见曾连同的身影,便问:&ldo;笑之,你爹呢?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?&rdo;
笑之一片茫然之色:&ldo;爹?笑之没瞧见爹。&rdo;唐宁慧大惊失色,对着那侍从迭声发问:&ldo;是在哪里找到笑之的?七少爷呢?七少爷人呢?&rdo;
那侍从双脚一并,回道:&ldo;回太太,小的这几日奉了七少爷的命令,在城中各处查找小少爷的踪迹,今日正在城北四贤街检查,却在大街上瞧见了小少爷……小的赶忙将小少爷带回府中。&rdo;
唐宁慧急道:&ldo;七少爷可知此事?快去通知七少爷,千万别让他到仙鹿山,快!快去!&rdo;
&ldo;回太太,小的已经吩咐人去通知七少爷和程副官了。&rdo;
唐宁慧这才松了口气,她携笑之回了客厅,仔细询问:&ldo;笑之,你把记得的事情跟娘好好说一遍。你怎么会被人抱走,又怎么会一个人在街头呢?还有,巧荷呢?&rdo;
笑之听说那日巧荷带着他在大园子里玩,只记得有难闻的东西捂住了他的鼻子,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等醒过来的时候,他被蒙了眼,嘴巴里塞了东西,关在一个房子里,他不知道有什么人,唯一知道的是巧荷也在。
巧荷见他挣扎,便知道他醒了,轻手轻脚地取出了他嘴巴里的布条:&ldo;小少爷,你醒了吗?我把布条给你取出来一会儿,你千万别大喊大叫。&rdo;
笑之懵懵懂懂的,也不知害怕,只是问:&ldo;巧荷,我娘呢?我娘在哪里?我要娘。&rdo;谁知这么一问,巧荷便哭着给他磕头,把头磕得砰砰响:&ldo;小少爷,是巧荷对不起你,巧荷也是没法子,巧荷的妹巧琴落在他们手里,若是不听他们的话,巧瑟的命就难保了。小少爷,是巧荷对不起你,不过你放心,巧荷会一直伺候你的,哪怕到了阴曹地府,巧荷也是你的丫头。&rdo;
就这样被关着,吃喝拉撒还是由巧荷一手伺候,曾笑之总归是个小孩子,时间一久,便要吵闹:&ldo;巧荷,我要爹!我要娘!我要爹……&rdo;
每每此时,巧荷便会惊恐万分地捂住他的嘴巴:&ldo;小少爷,别嚷嚷,别嚷嚷,你嚷嚷被人听见的话,他们就要来塞你的嘴巴……说不定还会找你……小少爷,你乖乖的,千万别喊,别喊!&rdo;然后又跟往常一样,唱童谣哄他睡觉,&ldo;摇啊摇,摇到外婆桥,外婆叫我好宝宝……&rdo;
&ldo;有的时候,我好像听到有人进来,可是他们都不说话……后来,有人进来,巧荷说了&lso;你是谁&rso;,接着便是&lso;哎呀&rso;一声,有个人就把我抱走了……&rdo;
笑之时断时续又含混不清的描述,唐宁慧却拼出了个大概。
那康侍从道:&ldo;小少爷是被人蒙了眼,放在大街上的。显然那人熟知我等人巡查的方位和时间,刻意将小少爷放在那里,让我们遇到。方才路上,小的也问过小少爷了,可是到底是谁放了他,小少爷说不知道。&rdo;
笑之揉着眼,道:&ldo;娘,我真的不知道。那个人跟我说,你站在这里不要动,很快便会有人来救你,把你带到你娘那里。然后……我就乖乖地站着,一动也不敢动……&rdo;
蒙了眼,定是熟人所为。唐宁慧懂得那康侍从的意思,但此刻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笑之,再不肯松开一下。
不过片刻,曾万山得了信儿,急急地从外头赶了过来,一把将笑之找横抱起,扛在肩头:&ldo;哎哟……我的宝贝金孙!我的宝贝金孙啊!你可算回来了!这几日想死祖父了!想死祖父了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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