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风将尔真安置在一辆轻便马车里,又给太后安排了坐骑,亲自陪在身边。
他知道库仑功夫不算太差,只怕到时会出什么变故,于是特别嘱咐了一下副将姜燃。
姜燃原本就反对扶风冒着天大风险赶回救人,一路上对扶风都有些爱搭不理。此刻听见他吩咐,更是眼冒凶光,恨恨地应道:“你不是什么都应付得过来吗,还怕什么区区一个轮台王,横竖大将军威风八面独断专行惯了,到时振臂一呼,只怕五万守城军当场倒戈过来也说不定呢。”
扶风跟他共事多年,早被他噎得习惯了,当下也不跟他纠缠。知道姜燃只是嘴上说得凶,但交待给他的事,却从没有一件是办砸了的。
他策马行在太后身边,周围骑兵跟在左右隐隐相护,一旦有什么动静,以他的功夫顷刻间便能将太后制服。
好在这个晚上月华甚明,一行人就这样趁着夜色出了城门。
自离开天牢太后一直沉默,此时却转头看了看扶风道:“你可知道你这么一来,你我姑侄的情分就算是完了。我曾答允哥哥会好好待你,这些年我怜惜你父母双亡,自认一直待你比库仑还好。真真是想不到,你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来。”
扶风沉默片刻,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说:“姑姑这些年一直待我很好,我自然不会忘记。我父母俱已不在,姑姑和库仑,也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。”
太后冷笑道:“原来你竟也知道。”
扶风道:“我无意跟姑姑作对,只不过想保全一个人而已。尔真伤势极重,能捡回一条命已算幸运,就算身子养好了,她那点微末功夫能管什么用,姑姑对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?齐慕王府已经没了,齐慕氏眼见就要从四大姓除名,真的要斩尽杀绝,其余几大姓对卫氏只有更加忌惮,对姑姑又有什么好处?”
太后不由默然。
扶风向库仑的方向瞥了一眼,这位轮台王竟出奇的安分守己,只是无聊地把玩着马鞭,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,扶风心中一动,又道:“更何况,我看库仑那孩子现在也有自己的心思了。姑姑此举,是要把他彻底推到吐突氏那边吗?”
“罢了。”太后长长出了一口气,“你们走吧。只是从今往后,我们姑侄情分已完,你好自为之。”
扶风深深看她一眼,“如此,姑姑多保重。”
眼见前方驿站已到,那是已经出城百里的标识。扶风打马向前,从怀中掏出火花旗号,进禹阳城时他留在此处的两千兵马黑压压自暗中井然有序而出。
太后轻轻抽了一口冷气。
卫扶风随即下令,留下太后和库仑到驿站歇息。依据当时的约定,禹阳城守军见到火花旗号自会到此处来接驾回宫。
其余西南军诸人,则快马加鞭,向来时路急奔而回。
扶风嫌马车不够稳当,只怕震动尔真伤口,当下将她从马车中抱出,亲自抱到自己马前。他这匹夜雪乃是轮台罕见名驹,不但日行千里,且神骏异常,背负两人跑起来仍是又快又稳。
姜燃又不免抱怨,“来时说要救人,跑得马都累死了几匹也就罢了,如今人既已救了,还这么不要命地赶什么?”
扶风轻轻摇了摇头,“你不知道我这姑姑的性子。她认准了的事,是从来没人劝得回的。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,断不会就这么算了。你还要慢吞吞地在这里磨蹭,只怕我们这些人,就一个都回不去了。”
姜燃吃了一惊,“她不是你姑姑吗,难道当真……”
扶风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,终于轻轻笑了笑,“你这性子,得亏是在军中,倘若是在朝堂,只怕三天下来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。”
他抬头望一眼天边如钩弯月,轻轻道:“王权之道,哪有亲情可言。”
他想到临别前库仑那若有所思的眼神,却留了一句话没有对姜燃这直肠子汉说出口:别说姑侄,亲生母子相残的例子,难道还少吗?看小说,630boo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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