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门庆任由她握着,轻声劝慰:&ldo;不要说胡话,我让玳安去请最好的太医,一定能治好的。等你好起来,带你去南边。&rdo;
月娘流出的眼泪打湿了西门庆的手:&ldo;老爷……我怕是好不了了……&rdo;
李瓶儿见西门庆在和月娘说话,没有上前打扰,只无声地朝其他人行了礼,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。
西门庆心中难过,月娘虽品性有些瑕疵,贪财而已,但这世上谁人没有私心?他连背叛过他的下人都能将就着放过,更何况是月娘。
眼见她气若游丝,西门庆顿时脸上难掩悲伤。
吴月娘忽然笑了,有了一丝力气:&ldo;老爷心中是有我的,能看到您为我难过,我高兴,真的高兴……&rdo;
&ldo;你……&rdo;西门庆回握了握她的手,扭头问伺候月娘的丫头,&ldo;大娘的药呢?端来我喂她。出去吩咐玳安,快去街上请最好的太医来,多少诊金我都给。&rdo;
&ldo;不必了,老爷。&rdo;吴月娘紧了紧他的手,&ldo;我能撑到现在……已经……已经是有福气了……&rdo;说完,她微微扭头朝外面看,眼珠左右搜寻。
&ldo;是不是想见孩子?说起来,你还没见过小四小五呢。&rdo;西门庆明白她心中所想,赶紧喊儿子们过来。
西门晏打头,领着四个弟弟走到月娘的病床前站着,一起行了礼,齐声唤:&ldo;大娘。&rdo;
&ldo;好……好……&rdo;吴月娘欢喜地看着他们,然后又看向玉箫。
玉箫赶紧捧出五个盒子,里面装着月娘提前备好的给孩子们的见面礼。
吴月娘看向西门庆:&ldo;老爷……能看到老爷子嗣昌盛,我就……知足了……&rdo;
西门庆:&ldo;你歇一歇,先喝药,我暂时还不会走,往后说话的时候还多呢。&rdo;
吴月娘微微摇头,又看向外面。
吴大妗子轻推李瓶儿一把,将她推到西门庆身旁。
李瓶儿站定脚,听着吴月娘像交待后事一般,心里难过,眼里蓄起一片水润。
她低低地叫了一声:&ldo;大姐姐。&rdo;
吴月娘微微喘着气,瞪大眼仔细打量着她。
只见李瓶儿穿着一件素面藕荷色锦裙,头上仅插着一朵素净的银丝珠花。
打量了好半晌,喉头咯咯响动,李瓶儿忽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,弱弱地轻声喊:&ldo;大姐姐?&rdo;
吴月娘松开西门庆的手,突然朝李瓶儿伸出手。
李瓶儿赶紧上前一步,把自己的手送到她手心里,低着头等待吩咐。
月娘喉头剧烈响动两下,挣扎着道:&ldo;往后……往后好好照顾老爷,好……好好带大孩‐‐&rdo;话未说完,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李瓶儿的手背上狠抓了一把,就这么瞪着眼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。
李瓶儿放声大哭,一是难过有人在她面前死去,二是有点害怕,三是手背太痛,简直是痛入骨髓。
西门庆没注意到这里,只顾盯着月娘的脸看,见她眼都没闭上就这么死了,顿时流出眼泪,伸手从她眼皮上抚过,待她合上了眼就深深叹气。
晏哥儿没兴趣盯着月娘的脸看,只有他注意到大娘最后的动作,见李瓶儿的手背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,心中有气,走前一步将月娘的手甩开,然后捧着他娘的手,心疼地喊:&ldo;娘……&rdo;
李瓶儿怕他小孩子心性,嚷出来就不好了,赶紧收回手,用眼神示意他闭嘴。
吴家众人放声痛哭,一旁的丫头下人也齐齐跟着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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