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几天,船上的情况发展,和楚歌预料的一模一样。
开始的两天,人们还保持着对船长的信任,他们服从船员的领导,统一吃饭和休息,秩序良好。人们还维持着文明社会的惯性,大家彬彬有礼的交谈,举止得体,对女士和老人保持着谦让。
不过从第三天开始,焦躁的情绪产生了。
在餐厅排队就餐时,三百多名乘客依次打饭,人们的目光不复之前的悠闲和随意,而是紧紧盯着前面人的盘子。乘客们对于食物的分量开始重视起来,有时,厨师少给了一勺肉汤,也会引起争执。
楚歌等五人排队领了食物,坐在长条餐桌上就餐,餐桌擦的光亮,像肖申克的救赎里,犯人们吃饭的地方。
伊藤健二吃了一口肉饼,皱了皱眉,“这肉饼真差劲!”他说道,“我用我厨师的荣誉打赌,这里面肉的含量甚至还不如面粉,他们怎么能给我们吃这个!”
“伊藤,别说这些!”,还不等楚歌开口,Micheal已经说道:“我们现在处境困难,船员们这样做非常正常,也非常正确。谁都不知道会在海上漂多久,尽量的节约是必要的。我们不应该抱怨,而应该互相体谅和理解,这才有助于我们度过难关。”
“Micheal说的对!”方婕切下块肉饼,吃的津津有味。“在中国,许多的肉饼和丸子里,主要成分就是面粉,这没什么,只要做的足够鲜嫩,一样非常好吃,甚至比纯肉饼还要好吃。”
“没错!”林健健附和道:“伊藤,你是厨师,你应该去帮助他们改造出更好吃的饭菜,而不是在这儿抱怨!”
“我当然能做的更好吃,然而那并不是我的工作!”伊藤反唇相讥,“等回到陆地上后,我邀请方小姐去我的餐厅品尝,我会用最好的食材和烹饪来招待的。”
“你不过是个米其林2星餐厅的厨师罢了,而且还不是主厨!”林健健反击道:“方小姐,等回到陆地,我邀请你品尝全部的米其林三星餐厅,还有世界各地的知名小吃!”
两个情敌当着女神的面,针锋相对,互不相让,像两只纯血斗鸡,互相看不顺眼。Micheal则细嚼慢咽的用餐,不怎么说话,显得心事重重。
楚歌一边吃,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们,有些人还能正常的用餐,而有些人则在用力吃进本来吃不下的食物。
甚至还有些人,把一些便于储藏的食物,悄悄放进了塑料袋里,然后拿着餐盘找到厨师,要求再添加一些食物。
他们的举动自以为隐蔽,但楚歌都看的一清二楚,面对未知的危险,提前做出准备,这是人类从远古狩猎采集者时期继承下来的基因,与生俱来,几乎不可撼动。楚歌不打算用高尚的情操打动这些人,他也没这个本事,楚歌的计划,是用力量守住秩序的底线,在这种环境下,暴力永远是最直接和有效的。
晚餐的时候,情况又恶化了,有13的人开始偷偷装起食物,然后去找厨师。厨师面对上百份额外的食物要求,不得不宣布暂时没有多余的食物了。人们愤怒而不满的嚷嚷了几声,最终还是散去了。
“看来形式的恶化比预想的还快!”楚歌暗自想到:“看来不出两天,第一次冲突就要发生了!”
而事实确实如楚歌所料一般。
第二天的晚餐,是瑞典肉丸陪米饭,加罗宋汤。人们端着盘子和碗,面色严肃的依次从厨师前面走过,领取自己的一份食物。
为了公平,厨师事先将所有的米饭都用统一的容器量好,每份肉丸的数量也完全一样,然而人们仍然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厨师的勺子,挑剔的观察罗宋汤里土豆和洋葱的数量,生怕自己的食物比别人的少。
就这样发出100多份食物后,一个高大的白人端着餐盘,来到了窗口,厨师照例把食物拿给他,但他却不肯离开。
“这些不够!”他沉着嗓子说道:“再多来一点!”
厨师看了看眼前的人,他身高接近两米,脖子比脑袋还粗,胳膊上肌肉虬结,青色的血管弯弯曲曲的爬满了上臂,整个人看上去壮实之极,就像一只西伯利亚的棕熊。
厨师犹豫了一下,觉得眼前男子确实身体强壮,食量也肯定很惊人,这些饭或许真的不够吃,于是多给了他一勺饭。
然而,那个男子还不肯走,他门板一样的身体把窗口严严实实的挡住,瞪着厨师说道:“还不够!”
“你要吃多少!”厨师有些急了,“食物是有限额的,我不可能再给你了!”
“那我就自己拿!”壮汉居然把上半身探进了窗口,看了看,抓住一盆肉丸就要撤退,厨师连忙将他一把揪住,后面的几个帮厨也冲上来帮忙。
看着窗口发生了争执,排队的人们和已经在吃饭的人们都骚动了起来,眼看那壮汉试图抢走一盆肉丸,以一敌五仍不落下风,其他的一些人也眼露异色,向着厨房的窗口走去,试图浑水摸鱼。少数仍然理智的乘客试图阻止他们,但却遭到了无视和驱逐。
很快,有些人得手了,他们抱着一大份的肉汤米饭或者丸子向外冲,结果被其他人拦下,要求分赃。有些人同意分赃,有些人则坚决不同意,于是新一轮的战斗就在他们之间展开。
食堂的秩序瞬间消失了,许多举止文雅的绅士和温婉有礼的女性,撕下来伪装,为了一碗米饭或者一碗汤大打出手,一时间,食堂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。
楚歌站在一旁,为这些丑陋的人性感到心凉,求生之路才刚刚开始,食物还很充足,居然就已经有人如此疯狂,真不敢想象一旦真的面临食物短缺的境地,这些人能干出些什么事来。
困境就像一块磨石,将一群看上去差不多的人,磨出完全不同的样子。有人身上被磨出了钻石般璀璨的光,有些人则直接被磨成了一滩烂泥。
不过,眼前的局面下,钻石的光辉快要被烂泥淹没了。
伊藤健二、林建建、方婕和Micheal四人,就是非常显眼的4颗钻石,他们正在努力维持秩序,劝说那些抢了食物的人们把食物交回去,然而没人理会他们,抢夺的人群越来越大,人越来越多,局面即将失控。
就在这个紧急的时刻,忽然,所有人都被一声巨响吓住了,这声音是如此的响,就像一台在室内工作的打桩机的全力一击,不仅震的人们脑中耳中嗡嗡直响,连食堂的船板都出现剧烈的晃动。
接着,一声长而刺耳的刮擦声响了起来,这声音尖锐难听,就像用石子去划黑板的声音,只是要强上无数倍。人们忍着难受,暂停了厮打,向声音的源头看去,发现一个身材高达的亚洲青年,正拖着一个巨大的冰柜走来,冰柜被摔的扭曲,金属的柜身在瓷砖地面上剧烈的摩擦着。看来先前的巨响和后来刺耳的噪声,都是这个青年所为。
“所有人听着!”楚歌的声音不大,但浑厚且极具穿透力,“船上的食物足够,每个人都有,但不准抢夺,不准私占,由船员统一分配,谁敢违反,谁就没有饭吃,没有水喝,挺回陆地的算你命大,死在海上的直接喂鱼,听明白了吗?”
现场一片安静,半晌,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:“你是谁!我们凭什么听你安排?”
“问的好!”楚歌点头说到:“我姓楚,你们可以叫我楚先生,至于你们凭什么听我的话?只有一个原因,我很能打,我自己能打倒你们所有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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