辞职是为了回家。不是返乡创业,也不是逃离北上广。而是不能不回,家里父亲生病住院了。三天上班前,也有点不放心,打了电话问过,说是有点感冒吃了药。特地关照了一下最近天气不好,感冒就别外出了。他们是坚持了很多年天天早上出门锻炼的,而且身体都不错,除了母亲有糖尿病也没有别的基础病,并且血糖也控制得很好,十几年来吃药控制饮食没有并发症。所以一听说感冒以为是普通感冒,过几天就会好了。
周六是元宵节,虽然春节刚回去过,一想到他们俩在家过节,可能不会有其他人陪他们,上午就打电话回去,赶在中午正餐之前,想慰问一下。电话里听着无精打采,知道感冒还没好,就问这两天情况怎样。说是反复发烧一直没好,听说发烧心里忽然咯噔一下。新冠疫情过去四年,放开管控也一年多了,我们自己都阳过,身边家人有的还二阳三阳的,特别是春节前又一波波的,听说医院又挤不进去了。我们发烧也就当感冒吃药自己扛过去。但是父母他们没阳过,疫情几年从来没有。
他们这四年基本是在bj郊区延庆的一个农家院子中度过的。我在上海生活工作,我弟弟在bj生儿育女。对的父母去bj是投奔他去的,虽然他在bj市区有工作有家,但父母这次去没有住在一起。其实也很好,平时他们生活都能自理,周末过节儿孙一家陪着,他们精神上是满足的。但是经过疫情封城买菜买药看病的艰难,母亲还做了一次白内障手术,每次去市区看病,都要提前预约再从市区开车去郊区接好看好病配好药再送回。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,工作要请假,院子要付租金,来回奔波都有成本,大家压力都很大。
郊区的院子在疫情当中的益处是明显的,空间足够大够他们活动,接触人也少基本上处于隔离中。虽然大家都担惊受怕,好在他们挺过了疫情,就算政策放开以后,周围的人基本上都阳了他们也没事。所以慢慢地我们都忘了还有新冠这回事。去年十一月回到老家,一座三四线的城市,在京沪高速的沿线上,弟弟十来年前购的一套三室两厅九十平房子,从装修一直是父母长期居住,兄弟姐妹不定期在节日聚聚。
从他们到家,我已经回去过三次。十一月初、冬至、春节,看望他们,检查家里电器,空调重新清洗设置,安装网络,电视开通,手机付费各种账单,重新教学微信。每次都带着做一点,想要弥补一些在bj几年照顾的缺失。包括春节聚会,想着自2019年国庆之后,大家庭里没有过像样的聚会过。冬至在家提议一下他们都挺高兴,还担心大家能不能聚齐。直到上海bj和当地的都赶回去过个闹哄哄的春节之后,没有人担心过新冠,大家都忘了病毒还在。返沪的那天太阳特别好,暖和,父母站在楼梯口,照例是bj一辆车上海一辆车,大家热闹又轻松地告别。我注意到父亲只穿了一件毛衣,外套棉袄没穿,他说早上出去锻炼,一点不冷不用担心。
可是电话里说,我们走了以后就开始感冒了,反复发烧都十来天不好。外面还在下雪,他们在电话里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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