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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时间花厅内只剩三人，沈之行苦口婆心地劝着，“不论如何，她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，就算你真的不喜她，在外人面前总得占着理……”

“父亲，她对我只怕一直是杀之后快，父亲为何从不考虑与之和离？或许母亲留下的血脉，在父亲心中不如一个疯婆子。”

沈之行沉下脸，斥道：“你怎么说话？”

沈轻晏沉默，但那沉默里，有不可忽视的冰冷与嘲讽。

沈之行当然看的出来，看了一眼昭宁，昭宁忙道：“儿媳出去。”

沈轻晏却一把将她拉住，“不必，你既嫁给我便是一家人，没什么不能听的。”

沈之行气笑了，“那你母亲嫁给我十数年了，你怎么不把她当一家人？”

“因为我的生母、您的元配夫人，她才是我的家人，同样……”沈轻晏迟疑了一下，大概是不愿将任何不吉利的话放在妻子身上，终于只含混道，“只有昭宁是我家人。”

沈之行点着头，“你母亲说你忤逆，我看并没说错，天底下哪有人劝着自己的父亲和离，哪有人会骂母亲是疯婆子，轻晏，你这些年走得太顺，全然忘记了该怎么做个正常人。”

沈轻晏针锋相对，“如果正常人就是对谋害自己的人一次次妥协，父亲，儿子宁可同这三个字划清界限。”

“你以为别人会更好？但凡坐上了卫国公府主母之位的人，都会为自己打算，你母亲她已经算不错的了，至少府中井井有条，你也有了出息。”

“卫国公府一定要有主母？父亲身边，一定要有个女人？”

沈之行震怒，“放肆！”

沈轻晏退后一步，拱手道：“天底下不知多少女子在丈夫去世后守一辈子的寡，还请父亲想想，若是易地而处，我娘她会再嫁他人吗？”

“啪”得一声脆响，沈轻晏脸上挨了一掌，他能躲，但只定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

“出去跪着。”沈之行的声音冷沉而沙哑。

沈轻晏仿佛全然不在乎，大步出去，跪在门外。

沈之行又对昭宁说：“让公主看笑话，这儿子我没教好，到时自会向陛下请罪。”

昭宁本想劝两句，可沈之行拂袖而去，不给人一点机会。

这父子之间的怨不是一朝一夕积下的，昭宁叹口气，走到沈轻晏身边将他扶起来，小声说：“父亲离开了，这是在我们家中，你不用继续跪。”

沈轻晏沉默好一会儿，突然说：“我从前觉得，自己的妻子，定要是情投意合的那个人，身份如何并不重要，现在我却庆幸你是位公主。”

昭宁愣住，沈轻晏又续，“若你是寻常人家出身，我那父亲拎不清，那女人又绝不会让我称心如意，我可以护着你，但总有一时防备不到的……还好，老天待我不薄。”

“以后会越来越好的，父亲和他妻子之间的事，我管不了，可我知道自己会怎么做。”昭宁将他的冰冷的手握紧了，“我会一直陪着你的，那卫国公府，不要也罢。”

沈轻晏却摸了摸她的头发，眼底浮动着一股子决然之色。

这一晚，沈轻晏主动让小厨房备了酒，自酌自饮，四五杯下去，仍是神情自若。

昭宁都惊了，靠过去问：“你酒量挺好啊，之前说不会饮酒，都是装的？”

沈轻晏看了她一会儿，忽然笑了起来，“不是装的，我酒量真的不太好。”

昭宁哪里信，“沈轻晏，你在外头不想喝酒也就算了，在我面前还不肯说实话……”

沈轻晏却道：“我说的就是实话。”

昭宁轻轻戳他的脸，“你该拿个镜子看看，白玉似的面皮，红都不红一下，这不知强过多少人。”

沈轻晏抓住她的手指头，温柔地摩挲着，“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，父亲喜好饮酒，每日饭可以不吃，酒一定要喝。”

“可是上次去你家里用饭，父亲也并不见多喜欢酒啊。”

沈轻晏点点头，刚要说什么，忽然又是一笑，紧接着一头砸在桌上，闭上了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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