省城。
一周时间就这么过去,舆情渐渐平复。对江城五桥的各种议论、传言、视频、段子、谩骂、讽刺等等,都逐渐少了。这一周,人们的情绪也缓和过来,江城五桥从立项到设计、从奠基到施工,从立起桥墩到连接桥面,真正关心这桥建设进程的人并不多。
当然,除了相关的领导、设计部门、建设工人之外,还有极少数的普通人也在关注,特别是省城有一组摄影爱好者,从江城五桥奠基那天起,每一周都会选两天时间到附近拍照,是要留下整个建设进程的图片资料,作为一座城的记忆!
很可惜的是,完整的资料承载的却是江城市的灾难、耻辱和痛苦。资料最关键的环节没有拍下来,那就是江城五桥垮塌的过程,甚至附近都没有监控设施。
而比较远的监控设备得到的影像非常模糊,毕竟江城五桥垮塌的时间是凌晨三点。施工工地上虽有灯光,夜里距离远了,不可能看清楚。
模糊的影像不过看到横跨大江的桥往下塌,随后掀起江浪。这些资料普通人无法接触,全部收集到前来查实事件的专案组手中。
专案组除了将这些硬件资料控制起来,对江城市流传的各种稍具实情的照片、视频、文字爆料等都搜集、整理,作为案件推进的对照资料。
这一周,专案组已经将江南省所有牵涉到江城五桥的部门、个人都集中起来。单单承建方海河省路桥集团就牵涉到将近一百人,江南省上下,参与江城五桥立项、监管、建造、供材、审计、项目设计等,全部的人被带走,离开人们的视野,不知到哪里去了。
这些人总和起来足足有三百多人,专案组也是分别对待,将这些人分散开。有些带出江南省到另外省份某处比较偏远的地方,找一家宾馆或酒店,包一层楼,将一组人分别留在宾馆房间,写反省材料,有电视看消遣时间但不能跟外界联络。
当然,对这些人也是区别对待,重点对象会有极其严密的监视,保护措施也会很严格。不会让受到控制的人有丝毫逃走、自杀、自伤的机会。
江城市郊区一处正在兴建的小区,小区一期已经交付使用,但因为二期正在施工,整个小区内灰尘大,噪音也大,进出的车辆、人员复杂,第一期房虽交付业主,但却并没有人真正搬进来住。
九栋五楼几天前搬进一伙人,外人以为是房主请来装修的,他们进房后,在玻璃窗后贴了膜。从外面无法看到房间里的情况,地板上用普通地毯铺好,水电在交付房子之前已经接通,还有网线也接通了。
谁也没想到专案组总指挥就住在这里面,人不多,七个人而已。这套房是四室两厅两厕一厨房,他们进驻后显得宽敞。这次到江南省的专案组总计六七十个人,已经分成六个小组,将牵涉到的人员也按照跟案子牵扯的深浅,分开在六组人中。
其中,江城市内一家酒店,整整包占了两层楼,将那些涉案程度不深的都安排在这里,吸引江南省以及牵扯到的势力集团,如此,可引开一些人的视野。这一组拘押的人数最多,在总人数的一半以上。
当然,最核心的人员,早就转移了,只有小组的组长才有联络的密语,能够联络到对方。
“老段,三组提出来,是不是放一部分人回家。”一个五十来岁、框着一副眼镜的人说。三组就是在江城市酒店的那一组,人最多,涉及到的都是案子边缘人员,主要是对案子起到佐证作用。
“让三组再拖一拖,不急。”这么大的案子,牵涉到的利益很深,错综复杂,背后有各种势力,要将整个案情摸清楚一两年时间都不算长。当然,中央交待,是要尽快将案子整理出来,将牵涉到的人对外公布,这是中央的决心,也是对目前全国各地如火如荼建设的一次警醒!
具体在案子的进程上怎么操作,则由专案组组长段儒军负责,李秀杰的主要工作是协助、综合各组的资料、督促各组的工作推进。
“好,我会跟三组沟通。再熬一周,外围的工作都该结束了。”李秀杰说。
“对的,到时候我们可对外公布一些情况,让江南省这边安心。”段儒军说,“关键是第六组工作推进阻力太大,一周了,还毫无进展。”
“我想,肯定有人掌握一些重要情况,不过,这些人未必肯信专案组的人。”
“没办法啊,国内情况如此。不过,在越来越多的事实面前,总会让他们吐出心里的隐秘。”
“老段,江城五桥总投资不足一百亿,项目算不得多大,真可能牵涉到这么深?”李秀杰苦笑着说。
“江城五桥或许是一个道具而已,真正的意图在哪里,可不好说。”段儒军他们对势力集团之间的做法自然熟悉,而他们做这种工作的,看到的、知道的确实太多了。
江城五桥这个项目关键是吸睛,引起的舆情汹涌,要说项目确实不大,几十亿而已,放在全国来看不算什么。直接牵扯到的利益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,除开各种成本的支付,可榨取的利益即使有一半或三分之二,总额也不足五十亿,分摊出去,核心人物又能够到手多少?
“其他组有没有什么好消息?”段儒军说。李秀杰摇摇头,苦笑一下。
这几天,刘莉时常一个人关在家里流泪,之前,家里几乎没断过人守在门外面,想进家里来坐坐。可一周前,杨建国在指挥救人的岗位上直接被带走,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开。自然不会再有人到家里来。
刘莉得到男人被带走是当天下午,哭过一场后,虽担心又觉得男人不会有事。因为杨建国平时的表现和经常跟她交流过的话,这些内心话除了警示刘莉不能在背后收受钱物、好处、给人许诺等等,也让她领会到,自家男人对自己的政治前途非常在意,是很有野心的人。
有这样的野心,绝对不会为一点小利益迷住心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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