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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（第1页）

丛妈妈某天晚上突然做了个梦，梦到日月同辉，很是美满。

没多久老大接班的事就落实了。她神神叨叨跟丛爸爸讲：“可能家里还得出来一个。”丛爸爸说：“那是，我女儿能考上清河。”丛妈妈心里不太得劲。

她倒不怀疑丛玲能考上清河。只是觉得丛玲上清河，应该属于意料之中，若是丛玲上清河也在那个梦里，未免有点可惜了那个梦。

但高考完很久，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，丛老二已经开始颓丧，前高中同学结婚，他喝的个稀糊拉醉，丛老大去接他回来的路上吐了，吐丛老大一身。刚置办的中山装，涤卡面料的，还带着缝纫机油的高贵的香气。这么一吐，哦豁了。丛老大恨不得把丛老二扔沟里溺死。丛老大刚接了班，正是春风得意，跟丛老二的颓丧形成鲜明对比。想想忍了，老爹就一个，接班的机会也只有一个，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。丛老大带着醉得人事不省的丛老二回来，说不出的怜悯，脑子里甚至计划了给他买多少只羊。

丛玲彼时已经收到清河中学的录取通知，倒也看不出来有多高兴。

还那样。不爱出门，不爱说话。每天睡到日上三竿，起床喝一杯白开水，饭也不稀得吃，每天捧着一本书。从红楼梦到三国演义，到民国演义……

丛爸爸的书很有气节，不媚外。所以丛玲能选择的范围无外乎古代或者现代，文言文或者白话文。看到后来，连易经也看完了。

后来的很多年，人们说起易经一脸膜拜的时候，丛玲并不理解。明明她十几岁的时候已经看完了。从面相到手相但各种时刻的推演……后来她也开始年少轻狂，逮着谁都看看面相，看看手相。而且开始才名远播。她看死一个亲戚，看准一个年轻女子终身无嗣，看到一个慕名而来的陌生人被人贩子卖过，又经历家破人亡。她一边说，人家一边泪流满面……

丛老大坐不住了，长兄如父。放假回来狠狠地骂了她。“你别念书了，西门隧道那边我给你置办个桌子板凳，就算命去！”至此，丛玲偃旗息鼓，闭门谢客。

到全家人都对丛老二考大学的事死心的时候，突然像枯木逢春似的，很突然地，收到了录取通知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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