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仁给吴为打来电话问道,你很善于提炼总结,你写小说有什么体验,说说让我们分享分享。
吴为,人生总有应对不完的使命,现在终于可以静下来,不必象以往那样一次又一次的发起新的努力。现在退下来可以停一停休息休息,没想到反而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新的跋涉,过去多少次动念想写但一直遗憾地没有写的东西,开始写起了小说。
吴为又道,带着写小说的意图再去读小说,感觉的确不一样了,现在读一些小说,才知道小说是可以随便写的东西,想写什么就写什么,想怎么写就怎么写,可是自己一动笔反而不知怎么写了,这才使我意识到,随便写其实是一种挥洒自如的境界,并不是可以随便达到的状态,是从刻意达到随顺自然的标志。经过一番酝酿思考尝试的努力,才渐渐进入了状态。我的总体感觉是,写小说可以使人焕发青春的活力。日本作家渡边淳一,也就是写的那位,他说50岁的男人要通过恋爱实现自我革命。我是五十几岁的人了,却通过写小说实现了自我革命,在写作过程中获得了许多新鲜新颖的体验,其实,写小说的过程就是生活。
薛仁道,我听了你的感受,也感到你对小说创作的体验感悟确实有独到之处,通过写小说实现了自我革命,把创作小说当做生活,只是觉得实现这样的自我革命有难度,把写小说当作生活需要有资本。
吴为道,现在许多人都在写自传体的东西,很多作家也是从写自己开始创作历程的,我觉得这是对自己生活的重要延续,不单纯是对以往经历的回顾梳理,这个过程会带来许多新的东西。写关系最为难写,亲疏远近薄厚最具有变化,尤其爱情,几人纠缠一起的爱情更为难写把握。如何写出微妙豪颠细微差异,全靠笔力来把握。最忌的是写穷则写的叮当直响穷光蛋的样子,写爱要爱的死去活来恨不能融为一体,写富是富得流油,写美便是美若天仙,写丑更是奇丑无比的样子。这么一顺水的写下去,也太单调乏味,要写出变化的一面,穷中有富,精神富有;写富。道的贫乏。富不长久;写爱。朝三暮四,内心歹毒,爱的变幻莫测;丑中有美。但也不千篇一律,各种搭配也不一一尽然。按照生活逻辑演化,合情合理,藏有突转,令人读来意想不到,意味绵长。写出人物性格的多面性、人性的复杂性,人物命运的变幻莫测,人生的难于驾驭把握。
薛仁问道,你读红楼梦后40回有何感想?
吴为道,功力大减味道大失。学问浅薄,尤其语言,人物性格浅化,突出宝玉功名心,同化归化。篡改其性,写的太白太直,贫乏之至,芹兄若写该如何,两相对照,没了深度,芹兄若看该作何想,脂姐若批会不堪入目不屑下手。
薛仁又道,我在刊物上读到一篇文章,题目就是都市作品为什么获奖难。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?
吴为道,现在,我们的都市生活,太烦恼太世俗也太势力太功利,究竟缺少的是什么?是诚实,是诚实的保持和坚守。是世俗的纷争之心抽空了人们的诚实,还是文化的传承里缺乏一种诚实,或者是本有一种诚实却缺乏一种坚韧?
应该说,企业家是是创造现代商业文明的先锋、勇士、闯将和功臣,但我总感到,我们的企业家,缺少一种东西。二十几年前,报上发表了企业家们的一封公开信,昭告世人,企业家具有哲学家的思维、经济学家的头脑、政治家的气魄、军事家的果断、外交家的纵横、战略家的眼光,可谓集中了人类的精华。可是,在这样如此郑重如此庄重的声明宣言中,是遗漏了还是骨子里缺乏市场经济最需要的灵魂?后来的失信泛滥,证明了一种实实在在的信用缺失。在商界竟然流行着有借不还、多借少还、到期脱还、能赖就赖和不用白不用、用了也白用、何必不来用的说法。后来,我说,应该给企业家的那番表述增加一条银行家的信誉。应该说,银行家是最讲信用的,信用机构的掌门人如果不守信用,何以立足何以能够开张营业何以能够增资扩股招揽业务?可是,后来的银行界也出现了大案不断小案频发的局面。
的确,公有制和现代企业制度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机会,可以不必经过艰难的个人创业就可以直接出任高级管理人员,这是一种历史的幸运,结果,这样的幸运反而使人们体验不到那种原始创业的艰辛,体验不到诚实的可贵坚持诚实的重要。缺乏诚实商界冶炼的都市生活,再智慧再勇敢再坚韧,也难以熔铸冶炼出那种内在的审美资质,也自然就难为了我们的作家们。作家们在寻求在观察在审视在体验在品味中,也许会感到游移、困惑和茫然。我们在对作家们的深切期待中,还是多一点理解体谅吧,也不要难为了我们的作家们。还是回返于我们的现实,去熔铸能够闪现审美价值的都市生活。
几年前,我在刊物上也读到过一篇有关都市文学作品为什么获奖难的对话,自然,文学评论家们的语言非常专业也很到位。我是文学爱好者,过去,曾经对那些大型文学刊物期期不落的浏览,特别喜欢阅读中篇小说,多年前,甚至对文艺鉴赏类的书,进行逐类逐篇逐段甚至逐行逐字的推敲解读。通过这样的工夫,使自己多少增加了一点鉴赏的兴致。也就透过这个话题,说说对都市生活的感想和对作家们的期待。
回忆起来,多年来,能够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和感受的文学作品,主要属于伤痕文学、知青文学、改革文学,如果从城乡题材角度划分,多是乡土作品感受深一些,比如路遥的。现在引起文学界评论界高度关注的都市作品获奖难的现象,的确值得深思。获奖难,自然有作品自身的缺失不足,有没有生活题材方面的问题?生活本身积累积淀。是不是形成了可以供作家们去关注挖掘提炼的丰富矿藏?就象石油煤炭,经过多少万年的自然功力才铸就而成一样,我们的城市生活,不但缺乏那种积淀的深度,更重要的是,在城市化进程中,多重因素交融混合生长出来的文化生态,给人们带来的感受是,由于竞争功名利禄伴生的负面体验,积累得太多太重。可供鉴赏的审美资质、审美内核。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成发育。幸运萌生的元素多半也会在现实惨遭摧残不幸夭折。都市生活,失去朴素真诚,自然也就难以令人动心动容,就是真正出现了朴素真诚的生活原型。反被认为太屯、太掉架、太不值。在都市生活中,要找寻审美体验,要建立不同于乡村的审美模式。比如,硕士放弃学业和美好前景到偏僻山区任教,北大毕业去炸油条承诺只用新鲜油,会引发感动的感动,但感动之余又被理性的权衡冲刷掉消解掉了,太理性的审美就冲淡了审美,也很难产生由于审美产生的震撼力。如同冷美人很难让人动情一样。
都市生活的审美,确实有些理性,但光是理性,比如有权有钱,又显得太势力刻板流于世俗;审美也需要情性。没有情性的生活、缺乏情性的题材也就无法打动人;现代都市生活的复杂性要求具有灵性,缺乏灵性也就缺乏顿悟和瞬间的爆发力、突破力,也就难以产生震撼心灵的穿透力。都市生活要锤炼铸就成兼具这样多要求的审美资质原型,需要时间,需要承受忍受,更需要提纯净化和执著,有一种坚忍不拔的保持和坚守。也许,通过这样的过程才能铸成都市生活的灵魂。如同梅葆玖所说的我真喜欢灵魂的美,而灵魂的美又是那样的空灵,那样地令人难以琢磨难以把握,所以才需要高水平的作家通过人物的塑造细节的刻画,巧妙地打造出人魂一体化的优美形象,使人产生强烈的审美体验。能够展示出这样都市生活功力的艺术作品,也就不难获得这样或那样的文学奖了。
莫泊桑的小说,现在读起来,为什么还能给人带来强烈的审美体验?小说中的女主人公,从那种爱好虚荣的生活追求中,戏剧性地通过丢失从贵妇人那里借来的假项链而回归于质朴的生活,并通过长达整整十年的努力偿还因归还真项链而欠下的债务,最终也是因为贵妇人的坦城,道出了假项链的真情而耐人寻味地结束了故事。故事里隐藏的诚实对诚实,很值得我们深思。
薛仁笑道,听你讲了这么长时间,还真被你的想法吸引了,我还得慢慢消化啊,好了,说了这么长时间,找时间再唠吧。
大旱不过五月十三。雨,终于下了起来,盼雨不为天热。出身农家的吴为,对雨水格外亲,尤其旱了很长时间了,没有比为庄稼更渴求雨水的了。雨终于不停地下起来了,先是淅淅沥沥地下着,浅浅地被阵阵雷声催逼着一阵紧似一阵哗哗声响成一片,天也更暗了,雨也仿佛得了更强助力般得撒起欢来冒起烟雾,心里格外喜悦,一再跑到窗前看花草树木在雨水中生气勃勃、郁郁葱葱的样子,格外喜爱,为雨水带来的凉爽和适意而兴奋,更为庄稼和花草树木得到雨水的滋润而喜悦。
吴为读,读出与的师承关系,读,看出的影子。,写大户人家的内部绞杀,流苏越是没出路越是遭到挤兑,不堪忍受挤兑口角生事,冷言冷语,竟然哥嫂出卖妹妹缓解家庭财务压力,房间紧张,安排下人都不住的房间,发展到饭都不给吃要付饭钱;要去守活寡,母亲又说宁可女儿守活寡也不让成为交际花。流苏因改嫁处了个对象,那个对象也是太小气,二人刚刚结识想起账目,记家庭花销,自己花销记到分厘,寄封信4分钱也想起,抠门的要死,未免让流苏太失望,小气得无法指望他为自己争口气,但流苏转念一想,小气也少了许多坏毛病,宽大了男人的毛病,可终归还是嫌太低劣了才打消了继续处下去的念头。说到姑嫂之间的绞杀,其实就是话赶话,小市民么不就是这个生活,也不一定非要把谁怎么样。,也是描写女性命运,却不像师祖笔下的女人成了低下玩物,几乎个个悲惨,惟独流苏,遇事自己拿主意,抓住机会表现自我,开明时代现代女性,终于得到好归宿。
面向几百上千的群体,如何写?选择哪些典型人物写?性格突出的若干种人。如何写,按照做事的逻辑,渐渐形成一个说话议事聚会的亲密圈,四梁八柱的事业链,四面八方拓展延伸的客户圈、朋友圈,一层层地铺展开去,写书是现实的复制是艺术的再现,不是一般再现,一切都到那里得到美好的提升超越,自然审美体验会更加丰富强烈,你写起来写下去的文字没有产生美好愉悦的体验,那就是失败的表现,如同干事感觉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,甚至败坏胃口。
干事渐渐成势,写小说也是渐渐成型,写小说如同干事,让你去干那件事,你如何想干就如何去写,渐入角色。
事有必做之事,写有必写之人
秘鲁有个作家来中国演讲,一个作家的证词,讲自信对创作的重要,受福楼拜启发,好像不是天才的作家,而是通过努力,通过坚持,才造就了他的才能,一部作品在开始时可能非常贫乏,毫无色彩,但逐渐完善,直到成为杰作,天才之作为止。通过努力,通过恒心也可以产生才能,这是一个非常基本的概念。
小说的思维笔法,报道历史题材,掰开揉碎和着历史长河,成为涓涓流水流淌在人们心田,又像伟大的孕产妇一般,人物如同新鲜出炉的新生儿,惹人疼爱,寄托着人们的理想追求期待,与人们有着亚血缘关系,牵连着人们的情感,人物的悲欢离合命运,引起人们强烈的感情共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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