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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（第1页）

郑让卿轻信了三个水老虫的话，以为马德宽每逢夜间有行动时便会留守于三清殿，根本不知道马德宽乔装打扮在东昌路码头负责接应的事。殊不知水老虫都是在水上混的人，性子和水一样，都是狡猾多变，三个水老虫卖了一部分真消息，可以避免遭受折磨，同时也有所保留，这样将来面对马德宽时，不算完全背叛，就不用受那三刀六洞之苦。

郑让卿想过此行会遭遇困难，但没料到困难竟来得如此之快，而且水老虫竟有近百人，比他带来的人还多。他带人包围了三清殿，本来打算对马德宽来个瓮中捉鳖，想不到最后反而是自己被马德宽包了饺子。

郑让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，被水老虫包围，依旧显得镇定自若，笑着说道：&ldo;马老大贵体安好，无灾无病，郑某人岂敢捷足先登？&rdo;

马德宽皮笑肉不笑，说道：&ldo;听说去年六月间，郑老板在新开河沿岸大摆筵席，流水席三日不断，无论何人都可入席，看来是高兴得很哪。&rdo;

去年水老虫被清兵剿灭，对于上海本地的商号来说，无异于天大的喜事。为了庆祝这一喜事，由郑洽记牵头，联合各大商号，在新开河沿岸大摆筵席，一连吃了三天三夜，以至于油脂污秽堵塞了整条新开河。

&ldo;马老大，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，你我也算是老相识，那就开门见山吧。&rdo;郑让卿让手下推出了三个水老虫，并直接将三人放归对方阵营，说道：&ldo;马老大，听你的三个手下说，你手上有两船新到的货，我此番前来，正是为此。敢问马老大，你这批新到的货，现在有没有处理？&rdo;郑让卿看得清形势，现在己方被水老虫包围，水老虫人多势众，能不与之交锋最好，所以他言语中不提及劫货一事，算是给马德宽留了脸面，尽量不触怒对方，但他言下所指，马德宽身为始作俑者，自然听得明白。

马德宽派出去十几个水老虫，现在只回来了三个，还是被郑让卿亲自送回来的，他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。&ldo;郑老板来得及时，这批货已经在联系下家，不过还没有出手。&rdo;马德宽说道，&ldo;郑老板如果想要，那就开个实诚价，只要价格公道，以你我的交情，这批货自然会留给郑老板。&rdo;马德宽重回上海，根基未稳，再加上他还是朝廷要犯，因此不想把动静闹大，事情能够和平解决，也是他希望看到的。

&ldo;价格嘛，自然还是由马老大来定，&rdo;郑让卿道，&ldo;你说多少，就是多少。&rdo;

&ldo;郑老板果然是爽快人！&rdo;马德宽嘿嘿一笑，比划了一根手指头。他今晚派出去十几个水老虫，最终被郑让卿送回来三个，他不知道水老虫是折在抢土者的手里，还以为是郑让卿干的。他心想折损了这么多兄弟，自然要多讨要些费用。&ldo;按照这批货的原价，&rdo;马德宽故意停顿了一下，&ldo;你给十倍就行。&rdo;

马德宽口说十倍，那是漫天要价，等着郑让卿坐地还钱。

岂料郑让卿竟一口应允，说道：&ldo;马老大重回上海，郑某人未及迎接，实在罪过之极。这是你回来后我们之间的第一笔生意，你就是开百倍的价钱，我郑某人也决不还价！将来我郑洽记的船行江过海，还望马老大多加照顾。&rdo;马德宽重操旧业，且手下人手足备，真要在江海上抢掠起来，任他哪家商号都是难以防范，郑让卿一口答应十倍的价钱，既是为了尽快拿回失货，也是为了卖马德宽一个人情，为将来郑洽记的生意图个方便。

通常来讲，抢掠到手的黑货，需要尽快销赃，所以出手的价格往往及不上货物原有的价值。现在马德宽抢了郑洽记的货，郑让卿反而答应以十倍的价钱回购，可谓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。马德宽自然高兴，语气中的敌意顿时冰消瓦解，说道：&ldo;郑老板客气了！将来只要是郑老板的船，我马某人一定保护周全！&rdo;

&ldo;如此就谢过马老大了。&rdo;郑让卿拱手称谢，&ldo;事不宜迟，还请马老大将货取出来，待我验明仔细后，便照单结款。&rdo;

&ldo;好说，好说。&rdo;马德宽一脸喜色，对身边的一个水老虫小声吩咐了几句，然后说道，&ldo;去吧，带人到三官殿，把货物搬过来。&rdo;

不一会儿，十六口尺寸相等的箱子就在水老虫的搬抬下，从三官殿转移过来，堆放在三清殿前的空地上。

&ldo;十六口箱子，一口不多，一口不少。&rdo;马德宽伸出右手，&ldo;郑老板，请吧。&rdo;

郑让卿命手下将箱子一一打开，他要亲自验货。

和他一起验货的还有两个人，不是郑洽记的账房，而是睚和眦。

这批货是南洋茶叶，十六口箱子无一例外，装的都是茶叶，这些茶叶用油纸包着，没有丝毫损坏。三个人验货，没有拆开油纸包检查茶叶的真假，而是将油纸包一个个地拣出，检查箱子的内部，似乎是在寻找其他东西。

不一阵子，十六口箱子全部检查完，郑让卿低声问道：&ldo;有吗？&rdo;

睚和眦摇了一下头。

&ldo;马老大，&rdo;郑让卿当即指着箱子发问，&ldo;货物都齐全了吗？&rdo;

&ldo;全都在这里了。&rdo;马德宽道，&ldo;怎么，有什么不对？&rdo;

&ldo;少了些东西。&rdo;郑让卿皱眉道。

&ldo;少了？&rdo;马德宽一脸讶异，&ldo;少了什么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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