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很好,&rdo;容音满意地点头,有些诧异地看了郁沙一眼。郁沙的才思大大出乎她的意料,不像是南疆山水养出来的女子。
郁沙微微一笑,锐利的目光变得柔和。
等一屋的太监宫女渐渐散了,外边的小宫女核桃打着帘探进一颗头,报说,&ldo;娘娘,娴贵妃来啦。&rdo;
&ldo;请,&rdo;容音回身坐回主座上,微微扬手。
娴贵妃穿着一件青叶缠枝的对襟旗装,泠泠然玉立于竹林,面上带着尊贵清高的气度,与容音分庭抗礼,平分秋色。
&ldo;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,&rdo;娴贵妃在容音面前蹲身,显示出柔顺屈从的态度来。
&ldo;娴贵妃近来操持宫务,清减不少。&rdo;容音望着娴贵妃消瘦的面庞,和善地关切道。
&ldo;为皇上和娘娘分忧,是臣妾的本分。&rdo;娴贵妃眼中有无法掩饰的疲倦,可她精神奕奕,眼中光彩照人。
&ldo;明日便是命妇夫人进宫的日子,娴贵妃也可与家人一叙天伦。&rdo;容音轻描淡写,似是不经意地提起,&ldo;娴贵妃家中可有姊妹?&rdo;
&ldo;多谢娘娘关怀,臣妾家中子嗣不丰,臣妾仅有一个嫡出的胞弟。&rdo;娴贵妃虽一时疑惑,但感于皇后的关切,便老老实实地回答。
&ldo;上有阿玛母姊宠爱,弟弟时常是顽劣的。&rdo;容音忽出声笑道:&ldo;本宫记得傅恒年幼时,也顽劣不堪,被阿玛严厉管教才好。&rdo;
娴贵妃捏了捏帕子,恭维说,&ldo;娘娘过谦了,富察侍卫文武双全,是皇上倚重的心腹重臣。&rdo;
容音又道:&ldo;本宫倒希望他平庸些,也省得阿玛额娘为他担忧,连着本宫也提心吊胆。&rdo;
容音这话说到了娴贵妃的心坎里,虽额娘常劝她为家族谋求富贵荣华,可心里皆是希望家里平平安安,康泰安乐的。
娴贵妃琢磨着,阿玛来信说常寿做了官,她明日还是要额娘多多叮嘱阿玛与常寿,这样才好。
容音端着茶,瞅着娴贵妃深思的神情,便知她听进了心里去,微微一笑,低头饮茶。
娴贵妃因还有些宫务要忙,便告辞了回去。
容音送走了娴贵妃,吃了一小盅冰糖血燕。因顾及着肚子的孩子,又觉着身子乏累,便早早安寝。
今夜恰是明玉值夜,搬着个锦凳坐在床边,睡意朦胧。外边宫门守着个小太监,操着袖子坐在台阶上,春夜凉寒浸着小太监的皮肤。小太监睡不着,只能瞪着个眼睛看月亮。
容音睡得香甜,听外边儿喊着,&ldo;明玉姐姐,明玉姐姐……&rdo;。容音睁开眼,见明玉歪头睡着,轻唤道:&ldo;明玉醒醒,明玉。&rdo;
叫了两声还没反应,容音只能自己起身。她刚穿上鞋子,郁沙便推门走了进来,带着一身凉意,她拿了衣裳帮容音穿上,道:&ldo;储秀宫来消息说,慧贵妃怕是不行了,娴贵妃也赶去了。&rdo;
容音脸色沉了沉,穿上衣裳才道:&ldo;请皇上了吗?&rdo;
郁沙似乎知道所有的消息,从衣架上取了俄罗斯貂皮的披风来,一边给容音围上,一边道:&ldo;慧贵妃身边的芝兰头一个去了养心殿,皇上听了消息就赶去了。&rdo;
容音回头望了望仍睡着的明玉,无奈摇头,&ldo;就让这小懒猪在这儿睡吧。&rdo;
郁沙默应,搀扶着容音走出殿坐上了轿辇,一齐往储秀宫去了。
到了储秀宫,殿内殿外乌泱泱站了一堆人,随着太监的一声呼,这群人便自动让开一条路,纷纷蹲下行礼。
容音走到慧贵妃的床前,弘历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安抚她,娴贵妃站在一旁镇定自若,嘉嫔则用手帕拭泪,面上一片哀伤。
&ldo;你放心,宁馨儿,你一定会好起来的。&rdo;弘历握着慧贵妃消瘦的手信誓旦旦,眼中不见一点泪光。他的话语哀伤与面上平静分裂成两个人。
慧贵妃无力地垂下手,闭上眼睛蓄力。弘历转身瞧见了容音,握着手关心,&ldo;你手还是这样凉,你身怀有孕,天又这样早,怎的不等天亮再过来?&rdo;
被怡嫔扶着的愉贵人抚摸着肚子,神色一时黯然。
弘历看着一屋子的人,不耐烦道:&ldo;都聚在这里干什么?娴贵妃、嘉嫔留下,都回去吧!&rdo;
弘历拉着容音的手往正殿走,走到愉贵人身边,皱皱眉斥责,&ldo;既怀着身孕,便在宫里好好养着罢。&rdo;
怡嫔和愉贵人皆垂首默然。
嘉嫔知趣,待在寝殿内照看着慧贵妃。众人走后,嘉嫔借口叫芝兰取了人参汤来,支走了芝兰,殿内只有她两人。
嘉嫔的眼中划过喜悦、轻松和感慰,最后化作狠厉。她伏在慧贵妃的耳边道:&ldo;贵妃娘娘,没想到您也有今日,嫔妾终于可以获得解脱了。&rdo;
&ldo;您用永?a来要挟嫔妾,差点害了他的命!我焉能不恨?&rdo;嘉嫔美丽的面容闪过鬼魅的微笑,&ldo;我起初只是想摔您一下出气,没想到寒气入侵正好激发您的旧疾,可真是意外之喜。&rdo;
慧贵妃缓缓睁开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,竟是披着羊皮的狼。嘉嫔继续道:&ldo;嫔妾也不会容忍您生下阿哥,您有了阿哥,将永?a置于何地?&rdo;
嘉嫔的目光投向慧贵妃窗边的一盆花,那里半月前放着另一盆珍奇花卉,在那里整整呆了五年,是慧贵妃最喜爱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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