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响起的哀求声,像是一道惊雷,回响在整个地下室。
这声过后,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。内容,大同小异。
“公子,我身体壮,从不生病,您带我走吧!”
“公子,我伺候人伺候得特别好,您不开心我会给您讲笑话,你累了我能给揉肩捶腿,包您满意!不如考虑下我!”
“公子,我会洗衣做饭,买我吧!”
……
月泠一步步向前走着,清幽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,心中只觉一片悲凉。
同样生而为人,有些人一出生便可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,有些人,却只能挣扎于命运的最底层,哪怕寒冷冬日里的一碗热汤,都是奢侈。
让她心凉的,不是命运有多么的不公。
而是她的无能为力。
月泠攥了攥拳,就听身后的掌柜提醒道,“若公子有看上眼的,在下可以帮您带出来看一看。”
月泠朝他微微颔首。耳边哀求声不断,她能做的,只是尽最大全力挑人。
月泠向前走着的脚步,在经过倒数第二间牢房时,突然停了下来。
她偏头,朝着墙角望去。
那里坐了一个人。
单拿这个人来看,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。
但放眼整个地下室,跟别人的状态一对比,就很特别了。
别人都是趴在铁栅边,眼含期冀地望着她。就算有些人坐在地上没有动作,目光却是一直紧紧追随她的。
但那个人却没有。
他只是坐在那,出奇地安静。
像是心无旁骛地守护着自己的一方天地——
虽然这一方天地,不过是一个破乱不堪的墙角罢了。
月泠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。
他的衣袍破旧,不知道多久没洗,原本月白色的衣衫已呈现出一层淡淡的黑灰色。
此刻那人正蜷着腿,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里,像是睡着了。
不知为何,月泠就是觉得,他虽然没有看,但却耳听八方,留意着她这边的动静。
在此刻嘈杂的地下室里,他的身影就像是一泓蜿蜒的小溪,孤寂,安静,无人问津,却有着属于自己的波澜壮阔。
像是感觉到月泠久久停留的视线,那身影忽然动了一下,抬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那一眼很深,有些凉,但更多的是探究。
凌冽的凉意让月泠皱了下眉。
想看清他的脸,奈何他的头发太长,将脸遮去了大半,她最后看见的,只有那个线条好看,但是脏兮兮的下颌。
见月泠半晌没动,掌柜的出声问了一句,“公子可是有意向的人选了?”
“恩。”
月泠抬起手中的折扇,朝墙角一指,“我要这个人。”
话音落下的那秒。
整个地下室都安静了。
紧接着,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。
之后,议论声像是炸开了锅,嗡嗡地传入月泠的耳边。
“怎么可能?”
“怎么会是他?”
“我比他好百倍千倍,不聋不瞎,他凭什么?!”
“是啊!我不甘心!”
“他又脏又丑,还孤僻得要命,整个人阴沉沉的,凭什么选他?”
……
月泠耳朵一动,柳眉挑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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