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是托辞?”慕舆凛川轻飘飘说出两个字,让裴江舟险些暴起。裴江舟还要解释,门外却多出一道人影。“王爷,裴大人。”影二躬身,同二人行过礼才上前,“有人来玄影宗做买卖,雇了十个人,要去醉花楼闹事。”若是寻常生意,自然递不到慕舆凛川这边,只是……一来,醉花楼这阵子本就在他们关注下,二来,这来做生意的也不是旁人。慕舆凛川见他支支吾吾,看了过来,“怎么,要闹事的人你认识?”“是王妃。”影二眼一闭,低着头说。“噗——”裴江舟一口茶喷出来,看看影二,又看看慕舆凛川,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。“接了?”“接了。”影二把底下人回过来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,“他们最初也不知道是王妃,交付定金时王妃才出面,动手的时间还没定。”裴江舟摸着下颌想了想,提议道:“不如把定金退了,这醉花楼后头牵连甚广,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出现变故,咱们还是求些稳妥。”“让她去吧。”慕舆凛川持不同意见,没顺着裴江舟的话往下说。“可摄魂香毕竟不是一般东西,一旦沾上……”裴江舟话没说完,身子便哆嗦一下,看向慕舆凛川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情绪。慕舆凛川八年前在战场上,便是中了摄魂香,醒来便中了不知名的毒,将他这么至今,王府也是在那时被屠。如今摄魂香出现在市面,正是从醉花楼流出,如何能有半点闪失。“王爷,我不否认王妃较一般人聪慧机敏,可事关重大,您想过没有,若她也中了摄魂香呢?”裴江舟语无伦次,对闻惊舞那些微的关心也不加掩饰。相处了这些时日,他早已经把闻惊舞当成自己的朋友,这件事于公于私,闻惊舞都不该被掺和进来。慕舆凛川手指一蜷,却是说:“引蛇出洞罢了,我们的人直接去未必能成,不如让她先出面,本王会让影一跟着。”有影一在,自然能保她周全。“可——”裴江舟还要说,看见慕舆凛川的脸色,嘴边的话咽了回去。八年,慕舆凛川这八年没有一刻不想找出当年动手的人,现在好不容易抓到线索,要他怎么考虑这些。“不若设法子把王妃留在王府,由我们的人易容?”裴江舟又想出个办法。闻惊舞鬼点子是多,可身手摆在那里,到时要是真打起来,混乱中难免有顾不上的地方。“她若一心要去,你我怎么拦也是拦不住的,她已经在里面见过枯潭寺的人,那背后的人未必会放过她。”慕舆凛川也并非一定要拖闻惊舞下水,只是毕竟已经阴差阳错进去过一次,背后的人只要不是蠢货,就势必会盯上她。裴江舟一时没想起这事,一经提醒,也反应了过来,“那便是避无可避了,也罢,说不定她这一折腾,事情会出现新的转机。”慕舆凛川没说什么,目光落在虚空中。“哎呀,都差点忘了!”忽然,裴江舟一拍脑袋,“太后寿诞就在这两日了,你记得提前跟王妃说这事,她在枯潭寺长大,对那位怕是不知道多少。”太后常年礼佛,并不怎么出现在人前,若非是这次寿诞,只怕没人会在这时候提及她。慕舆凛川随口应下,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为人知了。是夜,闻惊舞来给慕舆凛川针灸。“太后生辰?”闻惊舞手上一顿,眸中有些诧异,“这么大的事,怎么先前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,可要准备一份贺礼?”“已经备好了,明日一同入宫就是。”慕舆凛川记着穴位,嘴上答得有些敷衍,“子衿也同去。”“哦。”闻惊舞神情淡了些,太后生辰么,讲究的本也就是个热闹,去的人多些没什么不好。慕舆凛川被这话一噎,心里有些不舒坦,又不知道该说什么,就跟烦闷了。没等他绕过弯,闻惊舞三两下扎好了针,已经起身要走。“她是镇远将军府遗孤,依例不可无故缺席太后寿诞。”闻惊舞一脚迈出门槛,慕舆凛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。不知怎么,心中的情绪被人轻轻拂过,闻惊舞心中熨贴的同时,对自己的心理有些唾弃。人家只是随口那么一哄,都算不上用了什么心思,她就这么不计较了?本也内什么好计较的啊,她以什么身份计较。两种思绪在脑海中拉扯,让闻惊舞的忍不住蹙眉,没理会等待回复的慕舆凛川,大步回了自己院子。闻惊舞快到门口时,正好看见几个下人从她院里出来。“您回来啦,这些都是王爷让人送来的,说是明天的衣裳和首饰。”云静迎上来,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匣子。衣裳搁在托盘上,上头尽管用绸子遮了,还是隐约能看见料子。闻惊舞眼前一亮,快步上前去看。掺着银丝的绣线在月光下熠熠生辉,使得衣服上的修样格外引人注目,闻惊舞下意识拿在手里,却惊觉衣料上也有流光。“这……”闻惊舞说不出话,爱不释手地将衣裳看了又看,对慕舆凛川又满意起来。抱着衣裳,她又打开首饰匣子,看见内里物件的瞬间眼睛都直了。“砰!”闻惊舞忙将匣子紧紧盖上,左右环顾了一遍,“赶紧拿到屋里去,这东西怎么也敢放在院子里,要真丢了,把咱们都卖了也赔不起。”云静对这些不甚了解,只是觉得好看,听闻惊舞这么一说,也跟着紧张了起来。寿宴定在晚上,各府却在晌午便要启程,早早在宫里候着。闻惊舞出门时前所未有的稳重,每走一步,余光都看着步摇垂下的流苏,直到坐上马车才松了一口气。“要不然还是摘下来,到了宫门外再戴上就是了,省得磕着碰着。”闻惊舞坐也坐不踏实,招呼红枣过来,“你把我头上这些都取了,反正也提前这么久出门,在宫门外稍稍耽搁一会儿也无妨。”红枣过是过来了,却小声道:“摘了也没地方放,反倒容易伤了,不如奴婢只将这步摇取了,小心拿在手里便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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