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吗?楚晴仰起头,做了一次深呼吸,能听到荣渊亲口说出这样的话,她顿觉浑身似乎都轻松不少,尽管她不愿亲口承认,内心深处却很早就期盼着听到这样的语言,大概,正因为如此,她才会更放心地好好对待眼前这个男人。
&ldo;这样就好,这样就好……&rdo;
她喃喃地自语着。
&ldo;是啊!娘说得又何尝不在理呢?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,即使我不放心仰哲,也不该那样冒冒失失去抢儿子,只是一个母亲的心,真的会因为那种事变得很纠结,荣渊,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太不懂事了,我为了逃避,就那样离开家,跑去七箬那么远的地方,爹娘这一年多來为我牵肠挂肚,我竟然……&rdo;
&ldo;你总算明白了,有爹娘和孩子牵挂的感觉真好!&rdo;
荣渊搂她入怀,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挲着她的秀发,他自己,又何尝不想有人牵挂,可是?这种牵挂对他來说,早已成了一种奢求,且永远奢求不到,晴儿,等我做完我应该做的事,等新天地开辟之后,我一定向你求亲,娶你做我的新娘。
数日以來,荣渊每天入夜,都会怀揣着那天的情景渐渐入眠。
然而,他并非就那样坐着,不做任何事,自回到大平国以來,他路经各地,都暗中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,和各地官府中信得过的人或多或少地接触,他坚信,他威灵王的力量,远远强过赤星盟,只要小心谨慎,贺家必会先从内部瓦解。
可他万万沒想到的是,某个倾盆大雨的夜里,他突然在府中见到了浑身是血的荣涣……
第43章虽死犹生怒涛起。前篇
&ldo;荣涣,你振作点儿!&rdo;
荣渊见此情景,又惊愕又担忧,时间已经容不得他追问弟弟缘何满身是血跑來威灵王府的原因,好在夜深,守夜的是他的心腹金石,他才无所顾忌,赶紧一把将荣涣抱起來,走进里屋。
一幅画着百鸟朝凤的大画幅后面,隐藏着一间密室,他开启机关,密室的门慢慢打开了,他把弟弟小心地扶进去,让荣涣躺到里面的床榻上。
绷带和金创药,密室里各种东西,都应有尽有,荣涣似乎很想对哥哥说什么?荣渊却急忙劝着,让他尽量别多说话,先止血才好,他清楚地看到,荣涣左边胸口上插着一支袖箭,入肉处已经变黑,心中不禁寒了半截,荣涣到底做了什么?他竟然被毒箭射中了。
&ldo;这箭有毒,你得忍着点,我必须先替你把箭拔出來,才好上药!&rdo;荣渊咬紧牙关,一面用湿漉漉的布擦拭荣涣脸上的血污。
荣涣张着嘴,大口大口地喘气,脸色越來越苍白,而苍白的同时,又泛起一丝丝青紫的颜色,他吃力地伸出手,拉住哥哥的衣袖,半闭着双眼摇了摇头。
他这是在干什么?难道他想说,不用再白费力气,他沒救了么,荣渊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,他不想相信自己的猜测。
&ldo;哥……&rdo;荣涣发紫的唇边低低地吐出一个字,荣渊大概还不知道,此刻,弟弟连他的面容也看不清,视线里只有模糊的一团影子。
&ldo;荣涣,你是不是想告诉我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!&rdo;
荣渊扔下湿布,紧紧握住荣涣肿胀的双手,第一次,他不敢看自己弟弟的眼神,他猜到了,他大概都猜到了,插在荣涣胸口的那支袖箭,是贺家的高段影破所使用的暗器,被这种暗器所伤,倘若不在半个时辰内服下解药,即使有灵丹妙药,也难令伤者起死回生。
&ldo;是赤星盟,对不对,我早就觉得你有点古怪,为何会在这时候执意要回來,原來……好,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?你就告诉哥哥,我就算拼上我这条命,也会……&rdo;
&ldo;不要,哥……你千万不能有事,你知道吗?我已经……已经杀掉了贺琛,给芝心报了仇,也算是为赤星盟做了件事,为百姓除去一大祸害……&rdo;荣涣带血的面孔透出解脱样的笑容。
他杀了贺琛,他真的杀死了贺少霆的儿子,让贺家断了香火,荣渊终于对上弟弟的目光,仿佛灵魂都在随之颤动,荣涣,这个傻小子,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做的是对还是错,尽管他说得沒错,杀死贺琛那个败家子,是为民除害,可这无疑会令贺少霆勃然大怒,赤星盟本身倒罢,这个组织背后的官员,恐怕会在沒做好准备之前,便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,宁可错杀,不可放过啊!
&ldo;哥,我感觉得到,你前去七箬,绝不是那么简单,其实你早就……早就不打算帮狗太尉做事了,是不是!&rdo;
荣涣咬了咬嘴唇,断断续续地说着。
&ldo;我明白,这次……这次我准闯了祸,但我之所以带着伤逃到你这里來,就是……就是想求你一件事……你,你先答应我,你一定要答应我……&rdo;
&ldo;你说吧!无论什么事,我都答应你!&rdo;荣渊此时已顾不得其他,然而祈祷濒死的荣涣好起來,他仍然比谁都清楚,老天爷帮不上忙。
&ldo;我……我知道自己这次的肯定要去找阎王老爷了……我只是,只是不甘心那狗太尉会阴谋得逞……哥,等我死了之后,你记住,赶快把我的头砍下來,拿去献给那狗官……&rdo;
&ldo;什么?你这不是……要我拿你的首级去邀功!&rdo;荣渊惊呆了。
荣涣使劲欠起身子,抓住哥哥的手:&ldo;哥啊!你聪明一世,怎么这会儿倒糊涂了,只有……只有这样做,你才能不被怀疑,甚至继续得到狗太尉的信任……我……我这是把所有想要报效国家、效忠皇上的有志之士的命都交到了你手上,你……你连最后一件事都不能答应我吗?&rdo;
荣渊心里犹如刀绞一般地痛,他从一开始就沒想过,这些事会让弟弟來做,荣涣从小由荣涟带大,生活凄苦,长大后,命运又无数次捉弄他,凭什么老天还要如此不公平,让他这般年轻,就要离开人世,他终于点下头,又仰起头,他不想让弟弟看见自己落泪,宁可把泪水倒灌进肚里。
&ldo;谢谢你……哥……&rdo;
荣涣闭上双眼,唇角露出满足的微笑。
&ldo;楚晴郡主……哥,你要给郡主幸福,只要你能让她一辈子开开心心的,我……也就,也就……&rdo;
&ldo;荣涣,荣涣!&rdo;荣渊脑中一阵眩晕,只见荣涣头一歪,已再无半点气息……
三更时分,楚晴被轰隆的雷声惊醒,她坐起身,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一把汗,奇怪,又不是酷暑天,怎么会下雷雨呢?披上单衣打开房门,她忽然看见冬哥那张可以称之为&ldo;颓废&rdo;一般的脸,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。
&ldo;怎么了?冬哥,我从來沒叫你守过夜呀,你怎么……&rdo;楚晴惊讶着,心中顿觉忐忑不安,难以形容。
&ldo;郡主……荣涣,荣涣他死了!&rdo;冬哥咬着下唇,盯着站在面前的楚晴,两行眼泪一下子流了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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