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云汉接过话说:&ldo;当年阳立炉正是在这里发迹的。&rdo;
&ldo;前面就是打狗坳?&rdo;杨相晚问。
&ldo;是的。打狗坳过去是一个狭长的山谷。&rdo;
杨相晚回过头对张云卿说:&ldo;前面是最危险的一段路,要弟兄们把棉被用水泡湿。&rdo;
张云卿于是退到后面,组织匪徒把棉被放在飞瀑下浸水。棉被浸了水,叠起来顶在头上,可以抵挡枪弹。
走过绝壁就是打狗坳。过打狗坳未遇敌,匪徒们放松下来。谁想刚进入打狗坳峡谷,突然枪声大作,走在前面的匪徒猝不及防,倒在血泊中。
张云卿下令躲藏,但山谷两侧是绝壁,无处可躲,一百多号人马全部暴露在射击范围内。
朱云汉捶胸,大叫&ldo;天要绝我了!&rdo;,张云卿与杨相晚商量,决定两人共顶一条湿棉被,没有棉被的就只好光着头向前冲,能活多少算多少。
杨相晚提醒:&ldo;死几个人问题不大,但枪不能丢!&rdo;
张云卿下命道:&ldo;凡顶了棉被的弟兄,都有拾枪的义务!&rdo;
就这样,前面的光着头冲,后面的顶着被子走。枪弹在头顶上呼啸,有的虽打穿了棉被,但杀伤力已大大削弱。
峡谷就是生死门,冲过去就能活下去,冲不过就永远留在这里。幸好易豪这方人数不多,武器也不够精良,加之黑灯瞎火,损失不算大。过了谷,张、朱各自清点本部,总共只有七八人没有过来,另外丢三条汉阳造步枪。
第一道危险已过去,张、朱、杨仍不敢怠慢,一路小心提防,湿棉被不离身。直至拂晓,来到双壁岩,在自己的地皮上,匪徒们才恢复了常态,重重地舒了一口气。
上午,张、朱二部在洞口镇打尖(吃饭)、休息。三名首领在客栈包房内饮酒。酒过三巡,朱云汉对张云卿说:&ldo;溪太难攻。顺路你若不死心,以后你自己去攻打算了。&rdo;
张云卿一听,心里颇不是滋味,求助地望着杨相晚。
杨相晚以不满的口吻说:&ldo;朱老爷,亏你还是绿林前辈,这种话若让弟兄们听到,会有什么奔头?传到外面,不说你要被人嘲笑、小瞧,连你祖上已经拥有的英名也要毁于一旦!&rdo;
朱云汉被说得红了脸,叹道:&ldo;迫不得已我才如此说。溪离我们太远,远征在历史上都是很难取胜的,当年连诸葛亮都是无功而返。&rdo;
杨相晚冷笑道:&ldo;我们打溪也算&lso;远征&rso;?朱老爷的目光也太短浅了。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像秦始皇,在他的心目中就没有&lso;远征&rso;的概念,因为他把普天下都看做自己的疆土。更何况溪只是武冈县的疆域。&rdo;
张云卿:&ldo;相晚兄说得好,大丈夫胸怀宽广、放眼天下,既干了这一行虽不敢把全中国看做自己的领地,起码也要把湘西看成家园。这次我们攻打易豪,从浅处说是复仇,深远一点说呢,是扩大我们的领地!昨夜的经历使我深深地感受到我们太需要扩大地盘了。在别人的地盘上那份提心吊胆、心惊胆颤的狼狈,深深地刺痛了我。我发誓要血洗陈家寨,把溪控制在手里!有了这块地盘,我们就可以向黔阳、怀化、吉首扩充!&rdo;
&ldo;有气魄!&rdo;杨相晚击掌赞道。
&ldo;吃一堑,长一智。&rdo;张云卿接着说,&ldo;有了这次经历,对攻打溪就有了足够的把握!我可以向朱老爷立下军令状,保证在今年春节前把陈家寨拿下来!&rdo;
朱云汉放下酒杯,翘起胡子说:&ldo;你有锦囊妙计了?&rdo;
&ldo;妙计谈不上,&rdo;张云卿望着杨相晚,&ldo;我俩各把自己的破寨之计写在手板上,然后拿给朱老爷看,如果相同,那就决定实施此计。&rdo;
朱云汉来了兴趣,立即唤酒保去账房取来笔墨,让张、杨二人各在手心处写字。果然,两人写的是同一个字??火。
&ldo;真是英雄所见略同。&rdo;朱云汉不得不点头认同,&ldo;那就用火攻吧。&rdo;
张云卿又说:&ldo;不过,我们已经用过一次火攻,对方必然有防备,说不定还会从寨外建水寨。这样,我们火攻的难度将会增加。&rdo;
朱云汉皱眉道:&ldo;我们用火攻岂不是又白忙一场?&rdo;
张云卿继续说:&ldo;总体条件对我们是有利的。陈家寨七八百栋房子都是木结构,多数屋顶盖是杉树皮,且相互毗邻,只要火势蔓延到一定地步,他们要灭也灭不了!关键是开始必须使他们无法扑灭。如果用传统的办法,似乎不可能??&rdo;
&ldo;是呀!&rdo;朱云汉插嘴,&ldo;别说我们只有百几十人,就有一千多人向寨内扔火把,凭他们四千多人泼水,也成不了火势。&rdo;
张云卿鄙笑着对杨相晚说:&ldo;相晚兄,你肯定有了破寨之计,可否说出来?&rdo;
杨相晚欲言又止,最后,他认为还是不说为妙。精明如张云卿,不可能不想到那一步,说出来,反显得自己要强出头似的。他摇摇头:&ldo;相晚才疏学浅,说不出来。&rdo;
张云卿点点头。他本意就是要试探杨相晚,如果杨相晚是那号喜欢表现自己的人,就不适合做别人的手下。
朱云汉问张云卿:&ldo;顺路,你有何妙计,何不早早说出来?&rdo;
张云卿笑了笑:&ldo;现在过早,等到那一天朱老爷自然会知道。&rdo;他有意让他一个人蒙在鼓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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