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由于释然的缘故,柳含絮突然对来人的兴趣比魅影和残卷更加感到急切,只是来人对柳含絮还提不起什么兴趣。对柳含絮递上来的书,来人也只是随意的翻动着,一边看了看柳含絮的神色有什么隐藏的意思。
“就只是读书?”
“是。”
“来这廊桥里读?”
“是。廊桥是常先生的廊桥,来这里,一是对着流水飘花什么的,领会能深入些。二来……”
“唔?”来人忽然有什么发现似的,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,又重新盯着柳含絮审视一番。
“二来,也是廊桥方方正正的,这有书案,那有条凳,前人也摆设过,自然是佳处,要不怎么会有残卷……不不不,要不怎么会有魅影……你这一看,我还有些着急,我的意思是要不怎么会延花揽月、留有余香呢?”柳含絮费力的在来人面前讨着好,心想大约也真是遇到贵人什么的,也未可知。自己寒窗苦读数载,书上虽不甚明了,可也真读了不少,有没有进益不说,对前程、际遇、折桂之类可反过来覆过去的思想了不少。要不,怎么读这么深奥的书呢?
来人捧着书,绕着柳含絮转了转,把柳含絮转的一时有些不明所以。书就捧着看,可为什么还有转着念,这里有没有与自己相关的学问呢?“哪里人?”来人终于发话了。
“柳含絮,本地人,书生,还在学堂跟着老先生念过几年。”
“哪里?”
“本地,就是前面那个村,过了密林,就是村口。村里读书的少,故而——来这廊桥里,读。先生你看起来也是读过书的?”
“书?读过,……别打岔,来这廊桥里,只是读这本书?”
“是。”
“没干别的。”
“没有,我也不是常来这廊桥,都只是读书的缘故,别的时候来的也少。”
“唔?”
“真的。这个,书山有路勤为径,到了用时方恨少,唯恐今生读已迟,常向花间课……不通不通,哦,一寸光阴一寸金。对,一寸光阴一寸金。”柳含絮赶紧给自己打了个圆场。感觉刚才的答对很能显些身段,来人肯定听进去了,也是正经读过书的人,明理上就提了不少精气神。柳含絮也有些得意的端看来人的反应。
来人果然真有些反应了:“哦,真是个读书人啊。”
柳含絮:“真是个读书的。”
然后来人就笑了起来,柳含絮也觉得高兴,终于能有知音赏识了,且不提日后有提携揠苗的感遇,当下就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。于是就跟着来人一同笑了起来,微微有些敷衍的意思,也无从掩饰。
来人看来是满意了。就把书合上,交还给了柳含絮。“好吧,既然是读书人,就不多打搅了。这廊桥建的也普通,不比都邑繁华,都是些村野小景。难得有个读书的,就认真的读吧。有机会去都城见见世面,也博个功名进阶,不枉读书了一场。”
柳含絮接过书,又探看了来人的神色。有些流水样的风响在廊桥里跌宕了一会儿,把落在案上、环佩、桌旁的花瓣抚弄了一番,又匆匆离去了。
“您看这书上有何见教?”
“都是明理的意思。仔细读吧。”来人不顾柳含絮的困惑,一步一步拾阶而下,过廊桥往大路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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