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依然不知道那天的尹安七为什么要跑,那之后我问过他很多次,他总是坚决不说。
但我知道自从那天之后,尹安七再也没碰过自行车,连带着也没让我碰过。他和家里的司机学会了开车,又开始去学人飙车,然而兜兜转转,他还是得骑自行车上学。
尹安七的家离学校大概十分钟车程,公交车站距离他家也很远,再加上他爸爸硬要给他个教训,他这自行车,看起来是非骑不可了。
尹安七的爸爸还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,叫我来看着他练骑自行车,问题我自己也不会,这叫什么事啊。
我和尹安七两个人,站在两个自行车面前面面相觑,到最后我抹了一把脸,我说,我先试试吧。
尹安七点了点头,但当我的手碰到车把手的时候,他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,我扭过头看他,才发现他的耳朵都红了。
“我来试试吧,小白。”
我就松开了车把手,让他上去试,人却扶住了他的车后座,把着车子,帮他控制住平衡。
他很生疏地上了车,试探性地向前蹬,我单手把着他的车后座,单手虚扶着他的腰。
他的车子一直骑得不快,我大步跟着走,扶得很稳当。
他叫我松开手,我的手缺像黏在了车后座上,不管怎么样都不想松手,他就卸下了脚,停下了车,扭过头看我。
我像是被烫到了似的,收回了两只手,还背在了身后。
尹安七拎起车子,拧了个个儿,踹下了车闸。他向我的方向迈了一大步,下一秒他扣住了我的后脑勺,凑过来吻我。
那是一个侵略性的亲吻,他的舌头撬开了我的嘴唇,一寸寸逡巡过去,我有点轻微的眩晕,又有一点生气——这家伙要么是天赋异禀,要么是小时候不学好亲过很多人。
想到后面的可能性,我干脆一把就把他推开了,他愕然地看着我,我气呼呼地看着他,我们对视了三秒钟,他哈哈大笑。
我问他笑什么,他却板起了脸,举起了右手,像个小学生似的。
“白齐,我发誓,我这辈子就亲过你这么一个人。”
“……”那你怎么那么会亲的。
“我看了不少片子,学着他们怎么亲,天赋异禀行不行。”
他猜到了我要说什么话,吓得我还以为我说出来了。
我有些生气,又觉得因为这个生气特别幼稚,尹安七就抓着我的手捶向他的胸口,我不乐意,想挣脱开他的手,他却死死地抓着,往他的胸口捶了三下。
一
二
三
我终于把手挣脱开,心脏砰砰砰地跳得厉害,那实在是……太难为情了。
等我回过神来,尹安七早窜到了自行车上,还一下子往前骑了很远,我喊他停下来,让我再扶一段,他却转过头,给我做了个鬼脸。
自那天之后,尹安七熟练掌握了骑自行车这项技能,还总怂恿我去做他的后车座——我不太爱坐,就坐在自家的后车座上,放下车窗看着他吭哧吭哧向前骑。
他总笑话我,说我是温室的花骨朵,精致的小王子。
我就拿了刚出来的智能手机,给他骑自行车的美照啪啪啪地拍下几十张,再发到我们和朋友们在一起的qq群里,还要特地在群论坛里弄个相册,名字叫《纨绔子弟自行车记》。
那时候我在放肆地笑,他也在放肆地笑,他汗如雨下,我挥舞着毛巾:“累不累啊,要不要蹭我的车?”
“你倒不如下来,做我的车后座。”
我很少坐他的车后座,因为我知道他一个人骑车就够累了,我也不轻,他载着我,实在太累了。
少数的坐他后座几次,也没有想起来留下个照片什么的,这不得不说,是一种遗憾。
但在很久很久之后,久到我们重新在一起,有一天我整理尹安七的书架,却从书本的夹缝中发现了一张照片。
照片上,十六岁的尹安七载着十四岁的我,我们无忧无虑地笑着。
我的手扶着他的腰,像是抱住了全世界。
我翻过了照片,泛黄的照片背面上有一行我再熟悉不过的字。
“我载着他,路也不那么远了。”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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