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A市,还吹着刺骨的寒风,卓林按照短信上说的,在操场入口处找短信发送者。远远的,他就看见,那个女生的头发被寒风挑衅着。其实,即使她不说,他也知道她要说什么。毕竟经历这样的事,也不是一次两次。只是奇怪的是,他看见,她好像在催促一个男生快点离开。那个男生有点眼熟。
他走到他们跟前,那男生看了他一眼,问道:“你就喜欢这样的?”
“这不关你的事,你怎么还不走?”她一脸尴尬。
那男生提着原本要给女孩的汤包走了。卓林有点疑惑,难道他多虑了。自己是来当救兵的?但是,马上,女孩就打消了他的疑惑。
“卓林,干脆点告诉你,刚才你也听见了,我喜欢你。”女孩的眼睛是明亮的。
“还真是你的告白方式。”
“明明是个孩子,干嘛对老师说这种肉麻的话。”做在轮椅上的老师扬起手,轻轻揉揉轮椅旁那个小鬼的头发,似乎扬手也会耗费很多力气。她轻轻喘了喘,微笑着看向窗台边的小雏菊。
那个孩子嘟着嘴,像犯了错一样,盯着自己的鞋子,默不作声。
操场边,冷风呼啸着,两个长发飘逸的人,在寒风中,瑟瑟的站着。
“只不过是碰巧我出现在你面前,你产生错觉罢了。再说,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小孩子。”
“少在哪里装资历,你不就比我大一岁吗?你一定会喜欢我的。”劳琳认真地说。
卓林被她的眼神震慑着。
“可恶的小鬼,真让人火大啊。你是哪来的自信啊?”卓林看着那个女孩,心里这样想到,但没有接话。
原本修长如葱的手指已经只剩皮包骨,手上的青筋暴起,还有没有消印的针眼。病床边的男孩子不断的抽泣着。现在他已经上高中,看着自己喜欢的钢琴老师病如废材,却无能为力。
“老师就算死了,我也还是会喜欢老师。”
“谢谢你喜欢我,老师其实也是喜欢卓林的。老师把卓林当作最可爱的孩子啊。”
卓林哭了,那个年纪当然会哭的,真的是很喜欢啊。
“孩子,忘了我家的孩子吧,人死不能复生啊。”两位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人安慰他道。刚刚,他们唯一的女儿离世了。
卓林忍不住泪流满面,竟然让白发送黑发的父母说出这样的话。但是,他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没有见证死亡的人,永远不会知道活着有多好。即使再不值一提生命,只要还活着,就还有希望。生命不在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人死了就不再喜欢了,是不是背叛呢?卓林,想老师会原谅他吗?不,应该是自己会原谅自己吧,他看着眼前这个家伙,一时语塞。
劳琳对卓林说:“我都这样对你说喜欢你了,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。到底要我怎样,你才能喜欢我?”
寒风还在不停的吹,她的头发已经被吹乱了。即使在黑夜里,他还是看见她的眼睛闪闪的。
卓林对劳琳说:“可是,那个男生喜欢你吧,如果不是喜欢你,怎么会在这么冷的天在宿舍外面等你,就为了给你送汤包?”
“所以呢?我该接受他?”她偏了偏脸,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,“那我的心情呢?看来你真的不喜欢我。”
“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思······”
“在别人对你告白的时候,你是不是应该给起码的尊重。我的感情,难道对你就这么不值一提吗?我对你告白,你难道,没有一点高兴?”
“劳琳······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劳琳看着他,心疼地想,即使我喜欢你,但不会求你和我在一起,感情不是你情我愿,就没有意思。
他看着那个女孩离开,觉得,她真的很像。和很久以前的他,很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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